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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时梦醒花自开(32)

作者: 岁暮青阳 阅读记录

“程伯伯!”她忍不住喊出声来,却发现喉咙已经嘶哑,于是她疯狂的朝车子奔去,紧紧十米不到的距离却硬生生跌了个跟头,她急忙连滚带爬着起身,却发现门口停着的车子已经缓缓开动,她着急坏了,紧跟着汽车尾灯追去,可漫天的瓢泼大雨,硬生生将她瘦小的身躯淹没,她不得已眼睁睁看着橙红的汽车尾灯渐行渐远,最后彻底消失在她视线。

她从未感觉如此绝望,就像眼看着唯一的生机与希望擦肩而过,可她下一秒又涌起一股倔强,她要等,等到天亮,等到车子重新再开回来的那一刻。

于是她又重新站在军政大院门口处等,目光倔强又执拗,可任凭她再执拗也拗不过身体的不适愈来愈重,大脑已经开始嗡嗡作响,她感觉自己昏昏沉沉的抬不起头来,她不得已晃了晃脑袋,感觉意识更加清晰一些,雨已经渐小,风意更重,吹得她整个人彻骨的凉,她忍不住在路边花坛的石岩上缩成团,冷的连牙齿都在打颤。

这是她经过最漫长的夜,仿佛永远也等不到天亮,一辈子都要在风雨中煎熬,她好像忽然预见到了未来,有一种一辈子也见不到程津珩的可怕念头在脑海中闪过,想到这里,她终于无措的哭起来,哑着的嗓子像个孩子一样抽泣。

于她而言,不管是穷途末路还是身负巨债,如果一辈子见不到程津珩,那才是全世界最残忍的惩罚。

她忽然觉得无比悲伤,忍不住将脸埋进膝盖间嚎啕大哭,当她再次抬起头时,恍如错觉一般看到两束刺眼的光从对面缓缓驶来,她下意识遮住双眼,头痛的感觉愈加强烈,她踉跄着起身,发现那束刺眼的光还在。

车子已经停住,她看到有人从车上下来,撑着雨伞一步一步朝她走近,她迎着光,看不清来人的长相,只觉得那身影略显熟悉,应该是她认识的人。

直到那人说了第一句话,她才猛然意识到这人是程家的管家,她一直称呼他为程叔。

“林小姐。”

程叔停到她面前,将雨伞挪到她头顶。

她十分迫切的握住他的衣袖,“程叔,能不能带我进去,我有事要见程伯伯还有津珩哥哥。”

程叔不似往日温和,冷着面,“林小姐,你该知晓你的身份,你和我家少爷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你要是有些自知之明,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她浑浊的大脑还理不清现在的情况,继续哀求着:“程叔,我求求您,就让我见一见津珩哥哥,一面就好。”

“或许我应该说的更清楚一些,林小姐,您的父亲破产,留下一大笔债务需要偿还,以您的身份恐怕不再适合与我家少爷成为朋友,另外,程家三代从政,程先生也不会允许自己的儿子跟背景混乱的人交往,还请您理解。”

她被这番言辞惊愕的瞪大眼睛,“您这是什么意思?我父亲与程伯伯是好朋友,您怎么会能说出这样的话?”

程叔礼貌又冷酷的微笑,“我言尽于此,请好自为之,另外,林小姐切记,凤凰与鸡不可同舞,请你以后都不要再来了。”

她被这话震得心神赫然,可笑这漫天大雨都没将她淋的清醒,倒是程叔简单几句话给了她当头一喝,好一句凤凰与鸡不可同舞,她羞愧的流下两行热泪,又倔强的伸出手背抹了去,“程叔,您今晚这番话,津珩哥哥知道吗?”

“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就在刚刚我将他送上了飞往澳洲的飞机。”

“他出国了?”她感觉自己的心啪嗒一声摔得粉碎。

“不仅如此,归期未定!”

归期未定!就在那一夜,她摔碎的心再也没能粘合起来。

后来,她曾无数次想起这一夜,雨水浇在头顶的感觉无论何时都那样清晰,她永远无法忘记当时的心如死灰,那一夜,她明白了什么叫天真,也经历了真真实实的失去,如不是那一夜的痛彻心扉,她恐怕挨不过这之后那三千多个日日夜夜。

作者有话要说:好想在完结之后写一章人物全析,老程回来了,平静的湖面又要重新泛起涟漪,知道前几章平淡的剧情看的你们索然无味,这是我的责任,也是必然过程,接下来的剧情是难以避开的三角恋,不喜欢的可以自行退场,双男主设定是我写暮时的初衷,也是此次作品想要尝试的类型,其实这并不容易掌握,我在努力修炼中,更谢谢你们陪我一起!

☆、第二十六章:好久不见!

暮珞柽感觉怀中的她身躯僵硬,像一根木头一样站得挺直,仿佛连呼吸都戛然消失。

“阿清!”他轻声唤。

“别……动。”她虚妄的声音轻颤,然后手指一根一根僵涩的爬上他腰侧,狠狠攥紧他的西装外套,她就快站立不住,那种全身力气都被抽走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就像漂浮在大海之上的一根浮木,甚至连最起码的尊严都维持不住。

暮珞柽不免有些着急,“你怎么了?”

“……”

她颤抖着吸进一口气,唇齿轻启狠狠咬在他肩膀。

“你在发抖!”暮珞柽有些按耐不住,他感觉她在用力,用力到全身发热,就连额头都是滚烫滚烫的。

两三米远的地方,程津珩穿着灰色毛衣,仿佛早已将她认出,却又仿佛已经站在那里良久,眼中沉淀着她品味不出的情绪,可嘴角却无比温和的笑着。

她双目紧紧盯着眼前的男人,世界已然陷入一片死寂,她仿佛杜绝了一切声音,可那男人的声音却仿佛穿透一切阻碍从回忆深处传来,还伴着浅浅的微笑。

“好久不见!林梦!”

他在叫着她的名字,就如同十年前一样。

他在唤她!

她终于无可抑制的崩溃,就像无数个思念他的夜,整颗心被回忆腐蚀然后一张一张撕成碎片。

她将脸深深埋进暮珞柽肩膀,既然重逢已是事实,那么她绝不要露怯!

她终于在下一秒仰起头颅,露出浅浅的微笑来。

“你好,程津珩。”

暮珞柽感觉整个背部一股灼热,程津珩,程伯伯的儿子,他与阿清……

林清僵涩的手指慢慢松了,渐渐从他怀中撤出身来,暮珞柽只觉得她这举动似乎带着无比的勇气,就连她那侧脸都是坚毅倔强的。

“阿清。”他轻轻唤她,然后握住她冰冷的手腕,随她一起转过身来,无论如何,他要给她一些力量,即使这力量对她来说渺小甚微,他也要尽其所能让她知道,她不是一个人。

“陪我朝前走走吧!”林清紧紧盯着面前的人,手腕却已从他掌中挣脱继而反手握住他的手腕。

暮珞柽仿佛被她冰凉又用力的手掌冻住半侧手臂,他无法想象阿清该是如何歇斯底里的握着他,又是如何神态自若的看着程津珩。

程津珩已朝着他们走过来,双目紧紧盯着林清,暮珞柽忍不住打量起程津珩,如果没记错,他们小时曾在家宴上见过一次,那时他也如现在一般站的板直,周身尽是世家子弟的贵气,冷颜,话不太多,却待人平和。

林清带着暮珞柽在程津珩面前停下,笑的越发温和,“真没想到会在这遇见你。”

“我也没想到。”程津珩笑的比她还要温和。

林清觉得自己的心脏疼到麻木,她憎恨自己与程津珩之间平淡疏离的重逢,可却无法自持将话语说的更加平淡自若,“嗯……”她微微垂下眸,假意看了一眼手表,“这么久没见了,如果你方便的话,不妨去喝杯咖啡。”

林清话一出口便陷入深深的纠结,她还打算演多久的戏,她还可以撑多久,可如果只是这样匆匆一别,她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程津珩了。

程津珩只静静看着她,那眼中仿佛有说不尽的话语和道不尽的曾经,可最后也只是唇角轻启,化作几个平淡的字眼,“当然好。”

“可否容我自我介绍一下?”暮珞柽终于找到机会开口,他已经站在这里许久,没有半分存在感,如果再不开口他恐怕真的要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