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不仅是县衙的梅花,燕西路边最普通的梅树开出来的梅花,都比京师最有名的梅园里开出来的梅花要美。”
霍翎好奇:“真的吗?”
端王道:“真的。你亲自去看一眼就知道我有没有在骗你了。”
霍翎顿时笑得前仰后合,不得不扶着树枝稳住身形:“看来方才那个信使,真是端王妃派来的人。怎么,端王妃催殿下回京了?”
被霍翎直接挑破,端王神色不变。
他本就没觉得能瞒住她。
况且,端王也没想瞒着。
如今燕西的局势逐渐明朗,何泰一倒,周嘉慕成为行唐关主将,他不可能在燕西待太长时间。
有些事,也是时候与霍翎聊聊了。
他要得到霍翎,要带霍翎回京,端王妃本就是避不开的一个人。
“阿翎,我记得你说过,霍家一直希望重返京师。”
凛冽风雪扑面而来,霍翎慢慢收敛脸上的笑容。
她低下头,轻嗅面前的梅花:“我是说过。但殿下,我也问过你,我以什么身份随你回京师。”
端王没有正面回答她这个问题:“阿翎,在我遇见你之前,我已有王妃。我不曾瞒过你这件事,你与我接触时,也对此一清二楚。”
“我知道。真要论起来,我还能叫端王妃一声表姐呢,你说是吧,嗯?表姐夫?”
端王同样扶住树枝,隔着树枝凝望霍翎,眸中满是灼热:“就算你喊我表姐夫也没用,阿翎,你很清楚,我对你志在必得。”
“殿下既然对我志在必得,为何还要如此委婉,如此拐弯抹角,而非直接说:你只能给我端王侧妃之位。”
第17章 杀,还是不杀?
霍翎根本不打算按照端王写的剧本走。
她将端王想要娓娓道出的话,直接捅破。
前段时间的暧昧犹有余韵,缠绕在这般赤裸裸的言语之上,终究无法掩饰冰冷的本质。
他再喜爱她,再满意她,侧妃之位都是他不可动摇的底线。
原本还表现得十分强势的端王,霎时陷入沉默。
他一直很喜欢霍翎的伶牙俐齿,此时却觉得太过伶牙俐齿,谈论起一些敏感话题时,便格外艰难。
霍翎一句话将端王堵回去后,没有乘胜追击,也没有义愤填膺,只是在他沉默得足够久以后,开口问道:“殿下怎么不说话了。”
端王拨开横在两人中间碍事的树枝,往前一步。
从远处看,他几乎将她整个人揽在怀里。
“阿翎,从你到常乐县以后,我们之间就是有默契的,不是吗。”
端王从未掩饰过自己对霍翎的兴趣。
一位急着赶赴常乐县坐镇的王爷,无缘无故的,怎么会在荒无人烟的官道上驻足。
若不是有心引起对方的注意,又怎么会射中对方没有射中的猎物。
他从前不屑于算计任何人的情感,却一次次在她身上动了心思,使出手段让她主动靠近他。
这段感情由他开始。
而她并未喊停。
她与他试探交锋。
如他这般自负之人,既然已经一点点弥足深陷,不愿克制,也无法克制,就要死死拉着她一同沉沦。
他绝不可能放手。
他对她志在必得。
只是,他平生第一次如此为一位姑娘牵肠挂肚,觉着她千般万般好,偶尔的骄纵任性脆弱,都是优点。
于是便想让她更心甘情愿些。
“是的。”
霍翎点头,并不羞于承认。
从她选择借端王的势来对付何泰起,她就已经知道自己能从端王那里赢来多少筹码。
什么是可以争取的,什么是无论如何都争取不到的,她早已算得一清二楚。
她可以让端王为她杀何泰,可以俘获端王的心,可以从端王那里为她爹争取到行唐关副将的位置……
唯独无法动摇端王妃的地位。
因为端王妃身后,站着的是权势滔天的柳国公府。
因为端王妃生下了端王的嫡长子季渊晚。
而季渊晚,是最有可能被册立为储君的人选。
貌美如花的情人就像宠物,可以疼着纵着。
试探交锋,骄横任性,偶尔露出尖齿利爪,都不过是生活的情趣。
但要是闹腾得太厉害,觊觎一些不该觊觎的东西,情趣就变成了烦恼,宠物也不再惹人怜惜。
刚才在等待对方开口的人是霍翎,现在换做了端王。
他等得有些无奈,有些头疼,不由低头去看霍翎的眼睛。
情浓之时,这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满是欲语还休。
她看着他,轻轻说一句“我见了殿下,便觉着欢喜”,他便也跟着欢喜起来。
可是此刻,她眼中的笑意都淡去,只余静水流深,仿佛对世事了然于心。
被这样清明澄澈的眼睛注视着,端王有种被彻底看穿的狼狈。
他忍不住抬起手,覆盖她的双眼,感受着她睫毛轻颤擦过掌心。
“阿翎。”
端王终于不再回避:“王妃出身名门,自从嫁给我以后,一直循规蹈矩,不曾犯过任何错处,我没有理由,也不可能休弃她。”
“而且,我也要顾及渊晚那孩子的想法。”
霍翎讶异,像是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话语般:“我何时要殿下休弃端王妃了?”
这么不可思议的提议,她连想都没有想过,又怎么会说出口惹人笑话。
“事实上,我很能理解殿下的选择。设身处地,我要是殿下,也一定会更偏向王妃和大公子。”
不过……
她与端王最大的不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