诀别词[破镜重圆](16)+番外
他今晚喝的不多,身上带着浅浅酒味,眼眸中看不到半分醉意。
屋子里安安静静的,一点儿风吹草动都能听见。
好半晌。
他才开口。
那种隐约带着点无望的声音,穿透了整个黑夜,犹如一朵在寂静和黑暗中生长出来的花——
“阿宁,有些路对你而言也未必是条好路。”
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在你孤注一掷抛负所有决心的时候告诉你,其实,还有另一种选择。
他们高高在上,熟练地游走在这场世间游戏里,随时可以更改游戏规则。
少女低着头,脊背僵直。她知道这是他给的忠告,所以就连生气都会显得有些无理取闹,可想起外语学院雨幕里的那道身影。
忽然觉得有那么一点委屈......
和不甘心。
生命里有许多人来无影去无踪,也有那么一两个人会在漫长的岁月里掀起一阵狂浪,留下最浓墨色彩的一笔。
只是有些东西说不清道不明,撕开来就像一道伤口。事实上,对于它的存在不应该只是在心中溃烂,而是应该风华,发光。
“那,”沈宴宁的睫毛动了动,声音不大,却很清晰,“孟见清,你告诉我,怎么样的一条路才算是条好路?”
孟见清脑中空白,什么是好路?
大概连他自己都未曾细细想过。
他这些年过的太好了,好到让他擅长遗忘掉一些往事,甚至因为太久没有思考过这种问题,而一时间回答不出来。
外面开始下雨,雷鸣闪电交加,天气预报说未来几周帝京会有台风预警。
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打破了他们之间的沉寂。
很快,她就听见门外的脚步声,接踵而至的是几下很轻的扣门声。
沈宴宁借口从他身上退下来,坐在一旁。
门没锁,但门外的人不敢贸然进屋。
“进。”孟见清没动。
进来的侍应生挂着标准的职业微笑,手里捧着一个纹路精致的盒子,放下后就低着头出去了。
孟见清伸手打开黑色的木质盒子,里面是一块小巧的玉雕挂坠。用的是上好的翡翠,清澈纯净得宛如一捧溪水,晶莹剔透的玉身雕刻着精巧复杂的花纹,中间做了雕空设计,形似一朵兰花,典雅空灵。
沈宴宁对玉的了解不多,单从玉的材质以及工艺来看,也大致猜得出这块玉雕价值不菲。
孟见清手指轻轻一勾,连带着系绳一并把它取了出来。
“在广东碰到一个玉雕师,听说还是非遗传承人,雕的一手好翡翠,”他边说边拨开她一侧的头发,手臂绕过她的后颈,“这段时间难为你陪着我一起吃饭了......”
他靠过来时,柔软的衬衣蹭过她的脸颊,她企图想要看清,却只能看到一个隆起的肩胛,以及萦绕在鼻尖的,属于他的气息。
沈宴宁向后躲了躲:“我不想要。”
她的表情有些倔强。
孟见清看着她,只是叹了口气,轻声问:“阿宁,你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
沈宴宁自己也不清楚。只是想要试一试......
试着走上海盗船的踏板,哪怕如他所说那样故事的结局并不重要。
于是她说:“是你要我等等你的。”
第09章
孟见清被她这句话问的有片刻失神,目光定格在大理石桌上那株被她细心摆进玻璃瓶的玫瑰上。
他想在某些瞬间他应该也有过犹豫吧。
不然也不会在看到她拒绝卖花女孩时,心一软替她捎上一株。
只是......
他的视线转到那张线条柔软的侧脸上。
她说她出生在江南水乡,但很奇怪,她身上总带着几分北方人的泠冽。这份泠冽令人向往,同时也令人生畏。
“孟见清,你难道不想亲眼看到结局吗?”沈宴宁抬眸看他,她素来都是很懂礼数的人,唯独此刻,因为他有些失了分寸。
她安安静静地坐在那,细软的黑发散在肩上,看上去乖巧温顺,实则却倔强得可怕。
孟见清因她这句话愣了一秒。
仅仅这一秒,脑海里闪过无数个片段,最终的画面却定格在她的脸上。
最开始她只是个无意闯入镜头的陌生人,孟见清从没有把她写入人生剧本的打算。至于后来......很难说他对她没有起邪念。
又或者说,正是因为这种邪念作祟,他低下头,手情不自禁抚上她的脸,吻了上去。
窗外细雨蒙住玻璃,在昏暗灯光照映下,仿若化成碎片,破损却不掉落。
孟见清并没有和她纠缠太久,只是在她唇上轻轻点了一下,“饿不饿?”
这个吻在意料之外,沈宴宁显然没他那么镇定。对比之下,显得她更加局促和不安,整个人僵直地坐着,大脑一片空白,连话都说不清楚,“不......不饿。”
孟见清笑了一下,“那就当是陪我。”他起身,替她拿上包,“百月楼新来的厨子,听说粤菜做得不错。”
......
那个夜晚其实过得并不平静。
他们走后,赵西和一人喝完了半瓶红酒,但他酒量极差,属于半杯倒类型。当晚又不知道抽了哪门子疯,逮着他老子骂了一晚上,一直哭闹半宿。
总结出一句话就是:大少爷不闻不问被扔国外四年,一朝被召回国,觉得面子里子过不去,心里憋屈得厉害。
而一边的梁宵一幸灾乐祸拍下他的历史高光后,甩手掌柜做得心安理得,大摇大摆带着华今离开,留下一个初来乍到对帝京城尚不熟悉的席政和一个烂醉如泥的酒鬼。
最后还是席政出于那点微弱的对未来老板的尊重,把人捎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