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烬(90)
彼时,云枝婳与他聊得正热乎,突然那幅墙上挂着的睡莲画作前扎堆了越来越多的人,她见情况不太对劲,移步上前查看。
一群人众说纷纭,云枝婳眼中闪着困惑,她隔着两三人望去,着山本耀司套装的女人站在最前面掀起扰动空气的涡流:“这最下面标明的年限,怎么这么像小孩子的年龄啊。”
“天呐,不会是表面在经营一家光鲜亮丽的画廊,实际是个人口/贩卖中转站吧。”
“你们看,它旁边那幅残酷的骷髅头,地上还飞溅了几滴血的形状,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画出来的。”
枯草上只要燃起一点火苗,便会随风欲烧欲旺,一旦种下怀疑的种子,生根发芽至蒙蔽住人的眼睛,像墙头草那般倒戈。
“不是吧,这家画廊挺正规的啊,我和朋友之前一有时间就会来陶冶情操,怎么会干出这种事。”
“画廊的主理人还说不靠宣传,这不心口不一,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她自己不出面进行宣传,但我在社交平台上看到过她这里的实习生在直播,其中就故意暴露过这家画廊的具体位置。”
“你这么说就更诡异了,为什么要这样偷摸着宣传,不会真是私底下干了违法的勾当吧。”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猜测,云枝婳在心里嗤笑着这些人的说法,有这么天马行空的想象能力,不去当艺术家真是可惜了。
“主理人好像还是个女的,她人呢?我们想要为那些小孩和家长讨要个说法!”
“就是!快出来,别装死!”
人群里义勇填膺,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不屈与愤怒。叫喊声承载着共同的诉求,此起彼伏,顷刻后整齐划一,回响在画廊里。
对于突如其来的莫须有指控,云枝婳的眼神如同寒星,她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叠,透露出准备迎接挑战的姿态,既不退缩也不过分紧张。
“你们空口污蔑我的画廊在做违法买卖,那么证据呢?”她环视了一圈在场的各位,声音沉而有力:“如果拿不出证据的话,我完全可以告你们诽谤!”
那位着山本耀司套装带头起哄的女人站了出来,伶牙俐齿地再次指出:“那我想知道,你这个年限是什么意思?还有你那些古怪阴森、荒谬诡谲的画作,真的不是反人类的吗?”
被她这么一说完,其他人都有些瑟瑟缩缩的,一想到墙上那些眼睛盯着自己,浑身毛如悚然地贴近离自己最近的人。
云枝婳的神色微动,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讽刺:“那你觉得詹姆斯恩索尔和金多兰的怪诞美学都是反人类咯?”
“人家那是什么等级的艺术家,你又是什么等级的艺术家,怎么能够相提并论?”
云枝婳听得这话,浅浅地笑着,不疾不徐自谦说:“我确实算不上什么高等级的艺术家,但这画廊里的作品大多数都是国内德高望重的老艺术家们的藏品,亦或者是商业作品,难道你要把他们都一一得罪个遍?”
对方反而顺手牵羊,幽幽瞥她一眼,转冷道:“你不着急解释我最开始问得那个年限的意思,却在这将德高望重的艺术家们拉出来当挡箭牌,到底是意欲何为!”
“难道是想转移我们的注意力和话题不成?”
云枝婳当然不会慌,她没做过的事,任凭别人怎么掀起波澜她都能踏实地站在这片土地上,没做过的事,凭什么要自乱阵脚?
第54章
标签是亚克力材质,颜色为透明,打印的展品信息有作品的标题和艺术家姓名以及来画廊的年限,很简洁明了。
如果作品被藏家选中,则会在作品展签上贴一个小红点代表已售罄,待展期结束后再将作品交付藏家。
云枝婳起初只是想纪念每幅画在画廊待了多长时间而已,没想到平白无故被扣上个拐卖儿童的屎盆子。
“这个年限是每一幅作品在画廊珍藏的时长,不是什么小朋友的年龄。”她指向最右边那副鸟语花香说:“那这幅画的年限是五十,难道有五十岁的小朋友吗”
突然人群里有另外个洪亮的声音冒了出来:“说不定就是两兄弟或者两姐妹,一个五岁一个十岁呢。”
“太恶毒了吧,还分开来售卖,我们要不直接报警,端了这个人贩子窝点。”
云枝婳算是明白了,对方不仅有备而来,还是一个小团体,看来,凭她一己之力,压根没法脱身,“那你们就报警好了,到时候要是查出来没问题,你们最好想清楚怎么为自己的栽赃诬陷负责。”
“我出来说几句,大家千万别被她的恐吓吓住了,她就是要用这种信誓旦旦和视死如归的姿态,掩盖她的罪行。”
“之前画廊的主理人还是余书徽老先生,表面上冠冕堂皇说是好朋友的女儿,但是背地里谁知道她是不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把人逼走的。”
“就是就是,别放过她这种坏女人。”这种场景堪比农民起义时的壮举。
云枝婳保持暂时的沉默,她的视线从离她最远的那个人脸上开始,将她们一个个的嘴脸都囊入眼中。
戴玳瑁眼镜的老者一直在一旁细听着头尾,他倏然抬起放大镜对准刚刚说话人的鹅蛋脸:“小姑娘,饭可以乱吃,无伤大雅,话可不能乱讲,更不能瞎讲喔。”
“你又是哪冒出来的,收她钱了还是跟你睡了?这么为她说话。”恶语相向,毫无素质可言。
云枝婳的原则就是你骂她可以,骂她身边人不行,是个护犊子,因她受牵连的无辜之人被欺负,她也会长出刺,义无反顾地扎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