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太嘴硬(119)
如果不想一直被欺负,就得跟妈妈讲清前因后果,但她实在不知如何开口。
她可以撒一时的谎,渡过当下的事,可回去后,她要面临的还是那些无法改变的现状。
还有她身上的伤,回去后也迟早会被发现。
于是,第一天迷茫害怕中没能拨出去的电话,在后来无数个没被接通的来电下,到第二天彻底变成了不敢。
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接下来的一切,只能逃避。
被罗雪曼逼问到底在哪时,她就知道自己完蛋了。
后来了半天也没个后文,只剩哭声,烦得梁京云头疼,他深吸一口气,语气稍显不耐:
“行了,我这个挨打的还没哭,你哭什么?”
他这么一提,害怕愧疚统统涌上心头,梁怡悦更止不住了,眼泪越掉越多。
她只能努力克制着声音,伸手抹泪,动作间,隐隐能看见肩膀处的泛紫泛青的淤痕。
罗雪曼呼吸重了重。
从小到大,她再生气都没真的狠下心来打过梁怡悦。
梁怡悦在家可以大声笑大声哭。
什么时候开始,她只敢小声啜泣了?
女人死死咬着唇,眼眶终于也跟着一红,哭骂:
“这么大的事,告诉妈妈,妈妈还能怪你吗?!”
梁怡悦终于泪眼涟涟地抬起头。
罗雪曼猛地站起身,一把牵过她的手,“去学校,妈妈给你要个说法!”
鞋跟踩地的每一下都像倾泄,女人气势汹汹,正要出门之时,却被一只纤弱的胳膊拦住。
罗雪曼横眉竖目,盯着女孩,怒道:“让开!”
“打了人就想走?”
夏云端了无惧色地掀睫,声线也冷了下去,“道歉。”
罗雪曼脸色顿青,明显是一副不愿意的神情。
嫁进梁家这么多年,当初她没孩子,不得不讨好梁京云,却一次也没得到过他的好脸色。后来好不容易有了梁怡悦,她生活才好过了些。
本以为梁京云对她态度也该有所改变,不想他就连在外也半分面子不给。
在公司碰面,她主动招呼都对她视而不见,梁建柏带他们上酒桌谈生意,合作人不过提了句母子,他当场拆台,轻笑说:“我妈早死了。”
梁京云光是这张脸就是跟他那个妈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她看一眼都觉得过往的屈辱都一并涌了上来。
当初好不容易怀孕,她满怀欣喜告诉梁建柏时,得到的却是冷语警告,他说自己只会有前妻的一个孩子。
明明都离婚了。明明是周茵不要他了。
周茵带给她的阴影不是一天两天,往后心里那些恨意更是在跟梁京云的次次碰壁里全堆积到了他身上。
要她对梁京云低头道歉,那就是把脸凑上前让人踩!
就在僵持之时。
夏云端忽地出声:“这就是你想让你女儿看见的吗?”
“要我提醒你吗?如果梁京云那天没去,你女儿现在能不能好好地站在这里,你不知道吗?”
夏云端直勾勾盯着她,表情愈渐淡下去,声音里透着讥讽,“也行,那就让梁怡悦看看,自己的母亲是一个多么不明是非、蛮不讲理、妄作胡为——”
“对不起,是我错怪了你,我不该动手,我道歉,行了吧?!”
女人终于难看着脸打断她,转过身,对着梁京云出了声。
拿着包的手指攥得泛了白,她神色多忍辱般,“可以让我们走了吗?”
夏云端冷眼看她不情不愿的模样,还没出声。
一点温热如蜻蜓点水勾过她的掌心。
如羽毛轻拂,温热一触即离。
乍然勾起一阵说不上来的酥麻。
夏云端手指无意识轻屈,那人却已经收回,只有她的指节无意擦过他泛凉的指背。
跟指心的温度截然相反。
她很快反应过来,偏头。
看见那人漫不经心地冲罗雪曼笑了下,唇角弧度闲散,仿佛刚刚勾她掌心的人不是他。
“可以,”他说,“不过今天学校停课。”
男人好心提醒,指指不远处,“还有她的书包和衣服。”
“……”罗雪曼咬咬牙,“悦悦,把你——”
她一顿,没说完,深吸一口气,回头,自己去拎上了包和袋。
走回门口,她牵住梁怡悦的手,冷冷扫过他,“现在能——”
梁京云轻轻把门往外一推,“请。”
夏云端站他旁边,眉头轻拧,想说话,却不经意间对上身侧那人投来的安抚目光。
“……”
她压下心底的不爽,瞪他一眼。
梁京云只笑,又偏头,看向门口的女人。
罗雪曼显然没注意到,出门前还恶狠狠乜了继子一眼,倒被他还以一个恬不为意不达眼底的笑,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罗雪曼冷着脸一把牵过女儿昂首阔步离开。
梁怡悦就这样被母亲牵着往前走,愣愣地回头。
视线落在两人形似交缠的手。
脑海无端闪过第一次见夏云端的那个冬日晚夜。
两人纠缠在一块的影子。
……
和那时。
一样。
第49章 嘴硬野男人
49
夏云端是梁怡悦记忆里很特别的存在。
也是唯一一个分明跟她没有任何亲缘关系,却频繁影响着她生活的一个人。
依稀记得那会初见夏云端应该是一年级。
记忆不甚清晰,只知道是过年。
那年下了雪,爸爸妈妈都不在家,哥哥也不知去了哪,她在家实在无聊,偷偷溜出去找朋友玩,回来时,便在家门口瞧见了夏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