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梦长[破镜重圆](74)

杨琴望着表情有些不耐的人，轻轻叹了声，她只是怕自己万一要是有什么不测，绥绥起码不需要一个人扛着。

她还想着说些什么，门外的男声打断了她的话，“小姨，我来找时绥聊聊。”

时绥看了眼有些忧愁的小姨，蓦地站起身朝外走去，平静地应道：“你要和我说什么？我们找个地方说。”

沈让望着站在玄关处的女孩，明媚的天气下，她的脸似乎是被暑热熏得有些红，一双明亮的浅眸似乎蕴着一丝怒意，很生动鲜活。

一阵风飘过，时绥擦着他的肩膀走出去。

他喉间咽了下，才跟着那道人影出了门，亦步亦趋来到这个小区里的凉亭。

经过岁月的洗礼，墙面已经是斑驳不清，顶部蔓延着绿植。

他抿着唇轻声开口：“好久不见。”

时绥刚坐在不锈钢制成的长椅上，冷不丁听见这句话有些诧异。

她冷着声说道：“我不知道你搬到这里是想做什么，如果你是觉得这样就可以通过我小姨来……”

沈让眼神黯淡下来，“我没有想过要对你小姨做什么。”

他强行出院，却发现开始整夜做噩梦，梦里她一字一句说着恶心反胃。

只有离她生长的地方近一点，他才能勉强入睡。

时绥摆了摆手，“你尽快搬走，这里也不是你该住的地方。”

“那只是你觉得，绥绥，上次的事情是误会。”他坐在离她三十公分外的地方，靠近她一侧的手动了动，又无力地垂下。

触碰她，她会恶心。

时绥平静到近乎无情绪地问：“那需要我和你道歉吗？”

无论是什么她都不在乎了，像心理医生说的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

只有彻底不在乎才能放下重新痊愈。

沈让身子颤了下，他有些无措地移开视线，她的眼神太平静了。

“不用，我只是想和你解释清楚。”

她双眸紧盯着眼前的男人，视线一寸寸移过他的五官，确实很好看，但现在看来对她的吸引力也不过如此。

沈让连呼吸都放轻了，她的视线就像是扫视一件货品，直到她起身离开。

“我知道了，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他的手伸了出去，在触碰到的一瞬间又咻地收回，直到女孩清瘦的背影消失在他眼中，他才颓然地闭上眼。

他情愿她恨他，也不想她的眼中没有他。

次日清晨，她还没睡够就被院子里的交谈声吵醒，准确来说是她小姨的笑声。

她还没清醒，眯着眼下了床朝院子走去，“小姨……我被你吵醒了。”

是比平时软一分的语调，夹着浓浓的睡意却像是在撒娇。

下一秒她就感到有一股视线落在脸上，她蓦地清醒过来对上一双深邃复杂的眼神，冷着脸转身回房。

杨琴回过头时就见女孩穿着一件吊带睡裙，手臂肩膀还有被凉席压出的印子，因为肤色太白而格外明显。

她扫了一眼身旁的男人，轻叹着转移话题：“哎，我得去买菜了，绥绥你继续睡。”

沈让垂下眼帘，脑中却一直出现她刚刚娇憨的模样，他刚想回去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句，“小姨你别去，反正我也醒了，我骑小电驴去。”

他抿着唇，轻声和眼前的女人说：“正好我也要去买菜。”

杨琴愣了下，“啊？小沈你家不是每天都有人送菜吗？”

但她看着男人的视线落在她身后，也反应过来，“那正好让绥绥载你去。”

沈让视线落在门口那家电动车上，平静地说：“小姨，我也会骑电动车。”

“啊？不能吧？”

杨琴愣了下，视线不住打量着眼前的男人，无论怎么看也不像是会骑小电驴的人。

沈让思绪却飘回几年前，怀里的人突然抬眸说，“昨天我听班上有同学说，她和男朋友一起骑小电驴逛校园。”

“我也想。”

再之后某天，她开着个绿色的电动车来到别墅外，阳光洒在她脸上却给她蒙上一层柔光。

“我载你逛我们学校。”

时绥刚洗漱完出来就看见男人站在小电驴前，而她小姨朝她喊道：“绥绥，正好小沈也要去菜市场，你们就一起吧。”

她闻言有些想笑，他知不知道菜市场长什么样，她走到车前看着对方那双无处安放的长腿而显得有些滑稽的姿势，不由得再次确认：“你真要一起？”

沈让听见她不带敌意的语气，唇角微扬，努力适应着矮小的电动车，“嗯，你坐后面。”

“……”

时绥沉默着坐上后座，小电驴悠悠晃晃地驶出小院，她看着眼前高大的背影，表情有些复杂。

沈让则是有些失落，那次她会紧紧抱着他的腰间。

“绥绥，走哪边？”

驶出小区后，视线陡然变多，这两人容貌都很出众，特别是男人气质贵气但却骑着个小电驴，很矛盾的反差。

“你一直直走。”

时绥看着他的腰间，直到开到菜市场前，她明显能感觉到对方的肌肉绷紧了。

她表情有些复杂，再干净的菜市场地面都会是湿漉漉的，各种活物死物混杂的腥气，淋上蔬菜的水，宰鱼杀鸡的摊位不断流出的水。

“开进去。”

“好。”男人明显已经哑了声。

时绥看着周围的摊位，平静地道：“在前面的菜摊停一下。”

“好。”

他们刚停下，但另一辆小电驴却飞快驶过，地上的污水陡然溅到他们小腿处。

她能看见对方浑身已经开始发抖，呼吸声十分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