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聆(35)
谈既周说:“你发给陶可星,她会找人处理。”
“哦,好。”温知聆低头看脚下台阶,走得很小心。
两人下到一楼时,谈既周接了通电话,和对面说晚上的会议正常进行。
等他放下手机,温知聆问:“你还有工作吗?”
“嗯,临时过来的,陶可星在电话里没说清楚,我以为你也受伤了。”
下午的时候段柯刚好和谈既周的办公室里呆着,替他一个在创业的朋友当说客。
陶可星的电话打过来,说自己被撞伤了,身边只有一个人陪着,是卖给她画的大学生妹妹。
谈既周听完就猜到是温知聆。
温知聆在想,所以是为了她才赶来的吗?
从医院大厅出去,天色已有些暗。
谈既周来得急,车就停在路边的空车位上,是一辆揽胜。
全黑的车身,很衬他的气质。
上车后,温知聆说:“还没有谢谢你,帮我介绍生意。”
谈既周
勾唇,“不用谢。”
他启动车,平稳驶进车流,继续说:“前几年去我大伯那儿没看到你,还以为你不画了。”
“我……很早就不在方老师那儿学画了。”
“我知道,他和我说过。”
温知聆关心道:“方老师这几年身体还好吗?”
谈既周模棱两可:“还可以。”
停顿一瞬,他不能免俗地问:“你呢,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这句寒暄很平常,只不过从他嘴里说出来,多少有些违和。
他看上去不像是会叙旧的人。
温知聆无意识地揉搓着手里的包带,有片刻的迟疑,但最后还是说:“我挺好的。”
她明白这只是礼貌的客套话,并不代表人家真的想了解你的琐碎过往。
况且,已经过去的事也没有必要再提。
车子开出去没多远,便遇到第一个红灯。
温知聆忽然发觉,他好像还没问过她是哪个大学。
她转头看他,“我在Z大。”
“嗯,听陶可星说了。”
以这个话题为开头,之后两人聊了挺多。
温知聆大学读的专业是德语语言文学,也不准备再继续读下去,工作已经定了,准备七月入职,在一家做咨询的外企,工作内容和专业不太对口,但薪资待遇都不错,也算差强人意了。
诸如此类的现况,她都和谈既周说了。
温知聆也更愿意谈及自己现在的事。
谈既周问:“从淮城到北城读书,不觉得有点远?”
她语速慢慢的,“还好,因为我外公外婆家在临北嘛,我报考的时候想离他们近一些,选了一下觉得Z大挺合适,分数刚好也够。”
Z大是国内Top10的名校,被她说得轻飘飘,谈既周笑一下,但没忽略这句话里的信息。
她可能和父母关系一般,所以越过他们,只考虑了外公外婆。
不过说实话,谈既周比较出乎意料的是温知聆在卖画这件事。
落落寡合的样子,不像是会做生意的人。
但刚刚在医院,她还没回来时,听陶可星的描述,她似乎又游刃有余。
谈既周和温知聆不同,他一向直白,想问便问了。
“怎么会想起卖画,学业不忙?”
温知聆没有说一些为了锻炼画技之类的话,她诚实道:“我想攒一点钱。”
学业其实很忙,不过她不接定制单,只卖成品,所以不算很辛苦,只是少了些空闲时间而已。
他们的对话,大部分是谈既周在问,温知聆不是不好奇他的事,她只是被一个问题牵制,在反复的思索,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那枚她留给他的印章,他收到了吗?
车窗外的街景逐渐开始变得熟悉,再过一个马路就能到Z大。
温知聆有些出神,暗忖下次见到谈既周是什么时候。
或者等她组织好语言,回去后在微信上问?
有点突兀。
她还在踌躇时,车速已经放缓,稳稳停在学校的北门口。
谈既周侧目看她,“在这儿停可以吗?”
温知聆点头,木木地解开安全带,和他说再见。
手指搭上车门把手,却很难下决心拉开。
谈既周察觉到,问她怎么了。
温知聆忽的坚定,回身看他。
他被那双乌润的眼眸骤然的锁住,愣了一下。
而后就听她斟酌语气,带了几分试探,“你几年前有没有收到过什么东西?”
谈既周想到她指的东西大概率是什么。
但他莫名多出拖延的心思,往后一靠,佯装不解,“我收到的东西多了去了。”
这话也不假,他读书时经常收到莫名其妙的礼物,包装精致的,价格不菲的,多到记不清具体是哪些。
温知聆有点泄气,方才一鼓作气的劲头已经退却,觉得自己冒失了。
而且他顺利拿到手的可能性不大,毕竟这其中的变数很多。
人生就是有很多阴差阳错。
谈既周笑着催她:“温知聆,我这赶着开会呢,你要跟我一起去?”
一呼一吸的调侃间,让温知聆想到十八岁的他,和眼前西装革履的人重合。
她摇头,有些窘困,想着算了吧,正打算找个说法把这事翻篇,就听谈既周问。
“要不你说具体点,是指哪种?”他明显意有所指:“没名没姓的,往酒店前台一放就走人的那种吗?”
温知聆诧异的抬眸。
她倾身问:“所以你拿到了吗?印章?”
谈既周嗯一声,“你是真不怕丢了。”
温知聆因为他的无奈而弯唇,甚至忘记了将锦盒放在前台时的落寞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