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桩风流韵事[先婚后爱](67)
姜绮玉接过资料,细细看起来。排班表也已经递到她手上,被分配的还是原来的工作内容,只是考虑她是兼职,班次便不那么频繁。
她重新投入到繁忙的工作之中。
说实话,虽然她最大的理想,不过是做个“富贵闲人”。如果不工作,那这理想就算是达成。可人的内心总会潜藏着某种东西——她想,若是让自己整日在家里无所事事,她倒还觉得闷得慌呢。她迫切地想要找到一件事情做。
姜绮玉最后下了结论:世界上的烦恼不都是自找的。有时候什么都不做,反而滋生的烦恼还要更多。
周琳琳很赞同她的观点,甚至在调酒之余,热切地拉着她来探讨哲学。
最后自然是没探讨出什么结果。周琳琳倒不在意:“这才是常态。我们每个人的想法,其实都不是自己的。前人早就替我们思考过、痛苦过、迷惘过……”
范铭礼空闲之余,也会陪着姜绮玉做社工。
他是打下手的那个,帮着分发零食,亦或者帮男孩女孩们梳头发。
他也和她一起,去拜访了那位去世老人的安息之处。姜绮玉买了一束花,轻轻地放在坟墓前。
范铭礼问:“阿姨教你唱了什么?”
“《梁祝》。”
姜绮玉说:“无言到面前,与君分杯水……这一首。”
“很凄美的一首曲子。”
“嗯。”姜绮玉小声道,“当时我不应该那样做的。”
不应该匆匆忙忙就辞掉了社工的工作,连道别都是仓促的。她错过了很多东西。
“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范铭礼弯下腰伸出手来,将墓碑上的一片落叶拂走,“这很遗憾。但你自己不是说过么,拥有过某些瞬间,已经足够了。”
夕阳西下,他们走出了公共墓园。
……
做社工时,中午时分,姜绮玉常到不远处一家小饭馆吃饭。
福利院或养老院里也有食堂,不过菜色比较单调。她吃了一阵子,还是不习惯,索性跑到外边来解决。
这家饭馆有些年头,但菜式做得还不错。姜绮玉甚至加了老板娘的通讯方式。老板娘挺喜欢她,每次来时,都给她的碗里满上几分。
南方冬季阴冷,时不时下雨。姜绮玉冒着雨推门进来,将伞轻轻放到伞架上。
她照常点了份A餐。今日生意不怎么好,老板娘坐在收银台旁,有一搭没一搭同她聊天。她看出姜绮玉浑身上下行头和气度,不像是一般人家的孩子,于是便问她,为什么想要做这份工作。
姜绮玉笑着说:“或许给自己找点事情,不然闲得要长蘑菇。”
“哎呀,这是好事。”老板娘说,“人都是论迹不论心的。”
老板娘开始转着胸前挂着的银质十字架。这边人宗教信仰多,信佛的、信道的、信基督的……不计其数。老板娘每周都要去做礼拜,说,挑挑选选,黄大仙祠也去过了,宝莲禅寺也拜过了……只有去圣约翰许愿的时候,愿望得以实现。这样看来,还是外国的宗教靠谱。
“当你有困惑的时候,主会为你解答的。”老板娘说。
姜绮玉不信这些,对于信徒的话也不置可否。她想,真正有困惑的时候,或许拜来拜去都没用,还得自己解决。主不会变钞票给你的。可她没把这些想法说出来。她自己愿意对着燃蜡烛的蛋糕许愿,自然也不去质疑他人的信仰。
吃完了,外边雨势渐小。姜绮玉撑着腮帮子,看窗外。店里客人多起来,老板娘跑到后厨去了。姜绮玉的目光在玻璃窗上的雨痕流连。她远远看见了一辆车——黑色的,样子很眼熟。
她本想把目光挪到一边去,却看见从车上下来了一个人。
准确来说,一个不认识的女人。
侧脸和长发都很显眼。
女人朝身后招了招手,随后迈开长腿,走进前边的办公楼。那辆黑色的车子便重又打起转向灯,很平顺地开走了。
它开到前方,随后掉头,正正好路过这家饭馆。雨已经要停了,姜绮玉透过玻璃窗,忽然就清晰地看见了那辆黑色汽车的车牌号。
她一眼就认出了那串数字。
范铭礼的车库停了不少车,但他真正开的却只有那几辆。
她的目光落在车牌号上很久,直到那辆车消失不见。
老板娘终于从后厨走出来——看来是忙完了。她看见姜绮玉还坐在原地,便问她,需不需要给她上一杯水。老板娘说,天气太冷,喝点热水。
姜绮玉愣了愣,忽然从虚无中挣脱出来,起身道:“不用了,我……我待会就去上班了。”
她快步走向门外,从滴着水的伞架上拿起自己的伞,撑开。她回到福利院,按照要求认真地完成份内的工作。她觉得自己今日分外投入,做什么事情都很迅速精准地做到最好,只是在交接的时候,同她换班的一名女生看了她一眼,却很关切地问道:
“绮玉,你身体不舒服吗?”
姜绮玉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没有。怎么了?”
“我看你脸色好像很差呢。”
姜绮玉收拾东西的速度忽然就放慢了下来。
她使劲地拉着斜挎包的拉链,可怎么也拉不上,反而勒得手指生疼。她做了个深呼吸,放轻松,才终于将那条顽固的拉链拉到了它该待的地方。
回到家,迎接她的依旧是菲奥娜。虽然客厅里亮着灯,只是冷清清的,没什么人气。姜绮玉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只是现在又浮现出来。
这让她想起了仅拜访过几次的范家老宅。那里太大、太空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