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在考虑这些事了,指望你来想办法,黄花菜都凉了。”祝繁星转过身来,双手抱胸地看着他,“所以呢,小老虎,我是不能去北京的,或者应该这么说,我不能离开钱塘,至少在满宝上高中以前,咱们不能让他一个人生活。一方面呢,不安全,另一方面,这是很不负责任的行为。再过两年,你可能就要住校了,他才九岁,你十一岁的时候一个人待在家,我都担心得要死,他九岁!哦,我去北京,你去住校,让他一个人待在家,你觉得合适吗?”
不合适——陈念安知道姐姐说得有道理,可心里还是堵得慌。姐姐要是考不上北大也就算了,如果她真的考了很高的分数呢?就因为他和满宝的存在而无法去心仪的学校读书,陈念安会觉得自己有罪。
这时,祝满仓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跑进厨房,见到陈念安后,高兴地说:“哥哥!你刚才怎么不在家呀?我给你带雪糕了,在冰箱里,我给你拿!”
他刚洗完澡,从冰箱的冷冻层拿出一支巧克力雪糕,直接拆了包装,举在手里递给陈念安:“给你,这个我没吃过,你先吃吃看。”
“谢谢。”陈念安接过雪糕,咬了一口脆皮。
祝满仓期待地问:“好吃吗?”
陈念安说:“好吃,非常好吃。”
祝满仓笑得很开心:“好吃就好,姐姐都不让我吃。”
他嘴里缺了两颗大门牙,祝繁星叉腰瞪他:“大板牙都没了,还想吃雪糕?你不怕长蛀牙呀?”
祝满仓立刻闭上嘴,气哼哼地跑走了。
祝繁星乐了半天,对陈念安说:“回来的路上,满宝非要买雪糕,我不让他吃,他说是给你带的,说你想吃巧克力脆皮的雪糕,他可以不吃,但我必须给你买。”
陈念安咬着雪糕,心情复杂。
“满宝很信任咱们,是个孝顺孩子。”祝繁星说,“所以,不管多麻烦,多困难,咱俩都不能丢下他,他会失望的。”
——
夜里,万籁俱寂,祝繁星坐在书桌前,左手托着下巴,右手将那条银项链拎到眼前,仔细地看。
小小的星星闪着金属特有的光泽,祝繁星的眼神却是黯淡无光。
温明远说喜欢她,亲口说的,她并没有太意外,因为这已经不是秘密了。
他的Q/Q昵称一直没变——【燎原湜伱】,姚鼎曾当着同学们的面问过他,这个昵称里的“你”是谁啊?
温明远没有回答,只抬眸看了祝繁星一眼,眼里带着笑意。
当时,祝繁星的心脏都差点停跳。
她知道那个昵称的含义,星火燎原,燎原是你。
而她,叫“星星”。
两年的高中生活,因为身高关系,祝繁星一直坐在教室的最后一两排,不管座位怎么调,温明远不是在她后面,就是在她左右。
他很照顾她,喜欢和她聊天,会给她带小零食,对她说话时温声细语,有时候又爱和她开玩笑,撩撩她的辫子,甚至大胆地捏过她的脸颊。同学们都能看出来,温明远对她的态度与众不同,在班里,大家已经默认了他俩是一对。
只是,那层窗户纸一直没被捅破,祝繁星总觉得他们还拥有漫长的时间,非常喜欢、甚至享受现在的相处模式,暧昧,甜蜜,酸涩,偶尔手指互碰,会忍不住地脸红心跳。
赵老师什么都知道,却没有找他们谈过话,原因很简单,她的成绩越来越好,越来越稳定,而温明远在学习方面就是个Bug一样的存在,当两人的学业都没有被影响,谁会来多管闲事?
本来,祝繁星以为,他们还有一年的相处时光,可以互相陪伴着过完高中岁月,没想到,分别的节点提前来临,温明远被保送了,不用再去学校上课。
他大概等不及了,想为他们的未来提前做个规划,所以才会跑来找她。
可他那么聪明,应该能想到的,他们两个,哪有什么未来?
不是祝繁星妄自菲薄,觉得自己配不上温明远,相反,她觉得自己和他其实很合拍。只是现实太残酷了,他会去北京,而她只能留在钱塘,1300公里的距离,长长的四年,她理智地思考着,越想越没有信心。
他那么优秀,她不想绊住他,那对他不公平。
眼泪默默地流了下来,祝繁星吸吸鼻子,扯来纸巾擦拭眼角,突然,身后传来敲门声,她吓了一跳,很怕陈念安会开门进来,看到她在哭,小老虎肯定又要问东问西,很烦的!
祝繁星说:“别进来!我睡觉了。”
门外传来陈念安的声音:“姐姐,生日礼物忘给你了,我放在你门口了,你记得拿一下。”
“哦,知道了。”
五分钟后,祝繁星才去开门,门口的地上放着一本杂志和一个扁扁的盒子,她拿起来看,盒子里是一把谭木匠的木头梳子,杂志……是什么意思?
她关上门,回到桌边,简单地翻了一下杂志,从里头找到一张小贺卡。
【姐姐,
生日快乐,今年的礼物是我用自己挣的钱买的,怎么挣的?你找找看,答案在杂志里。
陈念安[笑眯眯的卡通老虎头]
2011年7月26日】
祝繁星:“?”
手里是一本全国性杂志,面向的读者是中小学生,祝繁星翻到目录页,从上到下仔细地看,很轻易地找到了答案,那是一篇童话版块的稿件,作者署名——陈念安。
祝繁星翻到相应的页面,看到了陈念安写的稿子,署名处的信息更完整——A省钱塘市青芽中学,初一(2)班,陈念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