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手札(56)
说着,她想到些什么,建议,“不想玩手机的话,要不看书好了,如果你不介意我这些书太幼稚。”
“怎么会。”
孟向珩下床,两三步到书架前。
之前不知道她爱读儿童文学就算了,现在知道了,他当然会想跟着了解一下她的精神世界,顺便也了解初高中时期的她在看什么想什么。
孟向珩挑了一本《安徒生全集》,坐到书桌旁的木椅上,翻阅起来。
季清叙这会不想看书,又因为玩手机被他定性为“堕落”,所以也不好意思玩手机,整个人就有点无所适从。
扭捏了一会,她又觉得堕落总比傻坐着好,于是去拿手机。
手机被她放在她那侧床边柜,转身去拿时,她下意识瞄向孟向珩,就像上学时课上干坏事,要先瞄一眼讲台上的老师一样。
结果视线刚投过去,就碰上了男人擦着书本顶端望过来的视线。
他戴回了眼镜,灿阳从窗外射入,他镜片上晃着光影,以至于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每每这种时候,他身上就会有一种莫测感,叫人好奇想窥探,却又觉得敬畏。
“怎么了?”
孟向珩开口,小幅度勾了勾唇角,主动驱散了自己身上不近人情的莫测感。
季清叙回神,不好意思说想玩手机,想了想,找到托词:“你会讲故事么?”
“什么讲故事?”孟向珩不解。
“就是有感情地照着书上念。”季清叙指了指他手里的《安徒生童话全集》。
孟向珩了然,温文笑道:“不知道,没试过,但可以试一试。你要听么?”
季清叙讶然,反手指自己鼻子:“我?”
“我都多大了……”她笑言。
她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孟向珩真要给她讲故事了。
孟向珩略略正色:“你才多大?知意跟你一样大,还成天跟个小孩一样。”
顿了顿,又说,“而且你永远比我小五岁。”
大概从小到大,她从家人口中听到最多的,就是:你都多大了!
以至于现在听孟向珩说“你才多大”,季清叙一下子有点不适应的懵然。
片晌,她心中才又生出陌生的,自己也说不清的依托感,迟疑几秒,她笑着点了点头:“好啊,那你讲给我听。”
孟向珩恰好翻到的是《海的女儿》。
他垂眸看书页,不一会,朗润舒缓的语调响起:“在海的远处,水是那么蓝,像最美丽的矢车菊花瓣;又是那么清,像最明亮的玻璃……”
如诗如画的文字从他淡粉色的唇间流淌而出,随性而流畅,很容易就让季清叙眼前出现了故事中所描绘的画面。
她不觉沉浸其中,屈起双腿,双臂抱住膝盖,脑袋微微歪着,就这么出神地望住给她讲故事的男人。
不知不觉,她思绪飞散开去,有点荒唐地想,他以后应该会是个很好的父亲吧,有学识、有教养、有爱心、有耐心,还有很多很多财富。
如果她今后要生孩子,不论其他,仅从“子|宫道德”的角度,也该为自己的小孩选择这样一位父亲。
在季清叙的胡思乱想中,孟向珩的声音成了背景乐。
“……现在,那位最大的公主已经到了十五岁,可以浮到水面上去了……”
季清叙不觉又被他的嗓音唤回神,凝眸朝他望去,突然发现他嘴唇有点干。
“好了,不要念了。”她忙开口打断他。
孟向珩朝她望过来,疑惑挑眉:“我念得不好?”
“当然不是。”季清叙否认,她反手指了指自己双唇,示意他,“你渴不渴,我给你倒杯水吧。”
经她这么一提醒,孟向珩还真觉得自己渴了。
他抿了抿双唇,恍觉嘴唇有点起干皮。
“也好。”他点了点头。
季清叙下床趿上拖鞋,却忽然意识到,水和杯子都在外面厨房,她现在出去,难免碰上妈妈。
孟向珩看穿她的迟疑,现在再说自己不渴反倒容易让她内疚,所以他只站起来说:“我自己出去拿水。”
季清叙拦住他:“还是我去吧。等下看你自己在找水,我妈还是要找着机会说我不会照顾人。”
其实除了当面说她,妈妈还喜欢在背后跟别人说她坏话。
以至于季清叙每每回到老家,都会有种如芒刺背之感,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哪个言行举止会被妈妈单独拿出去跟别人闲言碎语。
所以在不得不呆在老家的日子里,季清叙每次都装聋作哑,自己的任何物品任何琐事都不让妈妈碰。反正被妈妈在外说她不理人,总比被妈妈断章取义地抓住一点话头,添油加醋到处歪曲她要好。
孟向珩了然,也就不再跟她争,点点头,目送她走出房间。
拉上房间门,季清叙直接往厨房走,结果还真在厨房遇到了正要准备晚饭食材的妈妈。
“怎么出来了,不陪着小孟?”
曾秀艾将一只老鸭放入电砂锅中,再熟练放料酒、生姜、腌笋等配料。
“他口渴,我来给他拿水。”
季清叙说了句,看眼砂锅里明显没泡过的腌笋,想了想,还是提醒,“腌笋先用水泡一下,把盐分都泡出来,他不爱吃太咸的。”
“知道了。”
曾秀艾应了句,麻利照着季清叙说的做,难得没有因为季清叙向她提出要求,而嫌弃季清叙多事。
季清叙诧异看了眼妈妈,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
她拿了保温壶和一只水杯,正要往回走,曾秀艾又叫住她,朝她房间方向望了眼后,压低声说:“你们回来怎么不安排个司机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