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手札(6)
两人一时又无话可谈。
季清叙拿出手机看了眼。
真是要命。
不想工作的时候,手机上拼命弹未读消息未读邮件;
这会她想找点事情来缓冲当下与孟向珩尬坐在密闭车厢内的尴尬了,手机上竟然安安静静,那群挑剔矫情的客户、甩锅无敌手的同事,竟全都悄无声息。
正在装忙和装睡间纠结,孟向珩像是终于想到新话题,又开口:“你妹妹开学了吗?”
季清叙:“还没开学,但已经到学校了。”
孟向珩记得她妹妹已经大四,六月份就要毕业,便问:“开始实习了?”
季清叙说:“差不多吧,再有几天就去单位报到了。”
孟向珩问:“哪家单位。”
季清叙便将妹妹在意博传媒图书出版部做实习编辑的事说了一遍。
“意博?”
孟向珩沉吟片刻,“意博现任董事长一家跟我们家是世交,妹妹实习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说,我帮你带话。”
季清叙几分意外,惊喜道:“谢谢!”
虽然与妹妹感情复杂,但能帮忙的,她还是会想要帮上妹妹。
孟向珩见她似乎因为提到家人而有些高兴,便继续就着家人话题说下去:“你爸妈身体都好?”
他记得她爷爷好像去世了,但奶奶还在,便接着说了句,“你奶奶也好吧?”
季清叙笑容淡了淡,视线从他脸上移开,看向前方,点点头:“嗯,都挺好的。”
孟向珩一滞,恍觉自己似乎踩到了雷点,只是不知是她父母还是她奶奶。
改天先找孟知意打听一下*,或等两人再熟络些,找机会探探她的口风,这会他只作不知。
车内又一次安静下来。
季清叙还算喜静,所以在今天之前,她从不知道,安静竟然会如此叫人难熬。
思前想后,她也礼尚往来地问孟向珩:“你爷爷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出院?”
孟向珩也就将视线从窗外收回,说:“今早刚从加护病房转出,安排到康复部了。估计再有半个多月就能回家了。”
季清叙点点头,也松了口气。
毕竟也是好朋友的爷爷,虽然目前为止只有一面之缘,但年前刚从孟知意那得知孟爷爷进ICU时,她也跟着担心了好久。
想到这里,她倒又想起另一件事:“我们领证的事,你跟长辈们还有知意说了吗?我什么时候用新身份见他们,还有该用什么说辞解释我们闪婚?”
孟向珩与孟知意的父母早几年就因为车祸双双亡故,家中嫡亲长辈只有爷爷奶奶,还有外公外婆那边,这事她刚认识孟知意时,孟知意就跟她说过。
而她唯一一次跟孟知意去孟家大宅拜访,就是得知姚若劈腿的第二天。
那天她还没整理好情绪,也还没找到机会跟姚若正式分手。
所以,孟家所有人都知道,那天她才与孟向珩初识,之前还有男友。
季清叙知道他们一家人感情很好,所以哪怕老人家再着急孟向珩个人问题,也没办法接受他们的闪婚理由是各取所需——一个为应付老人,一个因为被渣男劈腿被父母催婚头脑发热吧?
孟向珩思忖片刻,只说:“我打算等爷爷出院回家,一切安定下来,再说领证的事,正好我们也可以趁这段时间再熟悉熟悉。至于解释……”
他顿了顿,说,“就说我对你一见钟情,好不容易等到你和男友分手,我赶紧趁虚而入,你也终于被我打动。”
季清叙怔了怔,脸颊飞速攀起热意。
这话也太假太夸张,不过,能糊弄过去就好。
“那你到时跟你家里解释。”
孟向珩:“嗯。”
季清叙又说:“可是知意那怎么办,一直瞒到孟爷爷出院再告诉她,我怕她会生我气。”
孟向珩说:“她成天咋咋呼呼,现在告诉她,说不定她直接在爷爷跟前说漏嘴。虽然是喜事,但医生说了,爷爷近期不能有太大情绪起伏,无论好坏。”
“好吧。”季清叙点点头。
孟向珩侧头看她一眼,想了想,又安抚:“到时候我帮你跟她解释。”
季清叙心中一动,朝他弯了弯唇:“没事没事,知意就是嗓门大,其实很善解人意的。”
孟向珩轻笑点点头。
的确。
眼看着又是一个话题结束,目的地还遥不可及,车内又要陷入宁静。
也是这时,季清叙手机终于连着叮咚几声,有工程部同事来跟她核对一个订单实施明细。
季清叙从未像此刻这般感激过这位总是拎不清,说话还常常阴阳怪气的同事,忙跟孟向珩示意,然后点开微信,专心同对方掰扯起来。
孟向珩侧头觑了她一眼,车内晦暗,手机屏幕荧荧的光照亮她脸庞,甚是楚楚。
他收回视线,想起刚才他随口编的闪婚理由。
其实,也不全是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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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车子终于在季清叙住的小区巷子外停下。
季清叙刚毕业那年收入不高,但之后就节节攀升。
只不过,她的车和房,还有各项生活支出,一分一毫都得靠自己,所以一直过得节俭,租的房子也是老破小,楼梯房。
好在去年倾囊付掉首付后,虽然还没交房,她也算在江城站稳脚跟,就算日子过得累点也开心。
当然,她现在又有了孟向珩给她的钱和房,说是完全没有后顾之忧了也不为过。
这么一想,她其实对孟向珩还是有很多感激的。
司机下车为季清叙开了门。
季清叙钻出车子,一扭头,却发现孟向珩也从另一边下来了,西装外面披上了一件黑色长羽绒服。看样子,是要送她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