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榴火(23)
甄稚若有所思:“我明白了,你是觉得嘉禾姐本来就是个有主意的人,上大学后更是很多与我们不同了。泽楷哥,你会觉得一岁的年龄差距很大吗?岳山川比我年长两岁,我却从来不觉得他是我哥,每天就知道和我吵架拌嘴,聒噪得无穷无尽。”
很多年后,甄稚也会偶尔回忆起此时,在冬日肃杀的深林里,她第一次感到疑惑,为何人们总是对天边月趋之若鹜,却对眼前人熟视无睹。可后来她的人生中遇到太多变故,明明已是分外珍惜眼前人,与他们共处的时光依然如镜花水月,渐渐落空。
可人生大抵是如此。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语人无二三。出自南宋诗人方岳的《别子才司令》。
她又想起林泽楷,那么风度翩翩的一个人,比同龄人自是稳重许多,却每每在嘉禾面前失了阵脚。这是一种奇妙的化学反应,就像她单独和林泽楷在一起,深山闻鸟语,世界孤独而浪漫,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她却莫名觉得有些尴尬,希望此时岳山川能在旁边说点什么,随便说什么都好。
“泽楷哥,你知道我哥他们那组是哪个路线吗?会不会中途和我们遇上……”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她发现,林泽楷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了。
甄稚猛然回过头,发现刚才她沉思时只顾着闷头往前走,身后的林泽楷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日薄西山,整片深山的气温正在迅速下降,天光也越来越微弱。
一群寒鸦从枝头惊起,黄昏溅上污点。层层叠叠的林海,在晚风中掀起一层层绿得发黑的浪头,仿佛要把她吞噬。
第12章
外人
临近傍晚,山里的气温越来越低。甄稚没有地图和指北针,只能凭记忆原路返回,但密林中景象处处相似,很难有能被记住的地标。一个小时后,高海拔和轻度失温让她无法再呼喊伙伴的名字,双手也开始发麻。又到了一个岔路口,甄稚决定不再凭感觉做选择,她靠着一棵油松缓缓坐下,想起身上这件白色羽绒服的内里是鲜红色,就哆哆嗦嗦地把衣服脱下来,翻了个面。她的意识渐渐开始模糊,头脑中千思万绪,却始终无法组成具象的画面,整个人像在一万米高空的云层中漂浮。恍然间,她仿佛看见有一个模糊的人影在对她挥手,大声呼喊着什么。她的大脑已无法接收、转化声音信号。那个人向她跑来,等在面前蹲下来,她才看清他的脸。“小石榴,你感觉怎么样了?”林泽楷赶紧把铝箔保温毯给她裹上,又往她怀里塞了个热水袋,“是我不好,光顾着看地图,一抬头发现你不见了。”甄稚回了些温,脑子清醒了些,扶着身后的树干想站起身,忽然腿脚一软。林泽楷搀住她:“我背你回去。”后来甄稚回想起她伏在林泽楷宽阔的背上,两个人近得呼吸都交织在一起,才回味过来这一刻有多暧昧。可惜彼时她还是昏昏沉沉的,整个身体都在宕机状态,多巴胺都没怎么分泌。这次定向越野所有的路线都是环线,终点即起点。甄稚远远地看见其他人都到了,架起烤肉炉在生炭取暖,感觉自己也恢复了不少,就轻轻拽了拽林泽楷的衣服,示意他把自己放下来。她裹着银色的铝箔保温毯,忽然感觉自己像个宇航员,差点就迷失在茫茫宇宙中,不禁感到后怕。众人见他们比预计时间晚了一个小时才到,又看见甄稚裹着保温材料,大致明白了,纷纷围上来嘘寒问暖。林泽楷正要回答,岳山川忽然从旁边冲出来,朝着他就是一拳。“你他妈的记不记得答应过我什么?”看着林泽楷被撂倒在地,嘴角出了血,众人一下就清醒了,拉架、劝架,乱作一团。甄稚扔开保温毯,好不容易从人缝里钻进去,在岳山川继续发飙前,用力抱住了他的腰。“你们别打了……是我自己…
临近傍晚,山里的气温越来越低。
甄稚没有地图和指北针,只能凭记忆原路返回,但密林中景象处处相似,很难有能被记住的地标。一个小时后,高海拔和轻度失温让她无法再呼喊伙伴的名字,双手也开始发麻。
又到了一个岔路口,甄稚决定不再凭感觉做选择,她靠着一棵油松缓缓坐下,想起身上这件白色羽绒服的内里是鲜红色,就哆哆嗦嗦地把衣服脱下来,翻了个面。
她的意识渐渐开始模糊,头脑中千思万绪,却始终无法组成具象的画面,整个人像在一万米高空的云层中漂浮。
恍然间,她仿佛看见有一个模糊的人影在对她挥手,大声呼喊着什么。她的大脑已无法接收、转化声音信号。
那个人向她跑来,等在面前蹲下来,她才看清他的脸。
“小石榴,你感觉怎么样了?”林泽楷赶紧把铝箔保温毯给她裹上,又往她怀里塞了个热水袋,“是我不好,光顾着看地图,一抬头发现你不见了。”
甄稚回了些温,脑子清醒了些,扶着身后的树干想站起身,忽然腿脚一软。
林泽楷搀住她:“我背你回去。”
后来甄稚回想起她伏在林泽楷宽阔的背上,两个人近得呼吸都交织在一起,才回味过来这一刻有多暧昧。可惜彼时她还是昏昏沉沉的,整个身体都在宕机状态,多巴胺都没怎么分泌。
这次定向越野所有的路线都是环线,终点即起点。甄稚远远地看见其他人都到了,架起烤肉炉在生炭取暖,感觉自己也恢复了不少,就轻轻拽了拽林泽楷的衣服,示意他把自己放下来。
她裹着银色的铝箔保温毯,忽然感觉自己像个宇航员,差点就迷失在茫茫宇宙中,不禁感到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