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西之后(10)+番外
我叽里呱啦说了半天,也不见有回应,刚想回头看,背上就传来一股重量,他靠在了我的身上。陈州很高,头发正好贴在我的脖颈,风一吹,更痒了。
他的声音还是无精打采半死不活的,对我说:“阿羌,骑慢点,我头疼。”
他长大以后就很少叫我阿羌了,别人称呼乳名,要么是把最后一个字叠起来,要么是在前面加上一个“小”字,可谁让我爸给我起的这个破名字,羌羌太拗口,小羌又像蟑螂的名字,所以他们都是喊我阿羌。
慢慢地,陈州连阿羌都不喊了,单一个字,羌。
我听他的话慢了下来。初秋清晨的风吹在脸上,已经有了一些凉意。
身后的陈州似乎是睡着了,略有些沉重地呼吸喷薄在我的后颈,温热又潮湿,像夏季难挨的回南天。后来想想,我和陈州的这几年似乎也就是这样的,困守在阴雷阵阵的高墙里,倾情等待着结尾那一场将世界浇熄的大雨。
平西榆中并不很远,而且军训期间的到校时间也十分宽松,我把车骑到停车棚,拍了拍陈州,他才不情不愿地睁开眼。
“别睡了,再睡教官就把你屁股打开花。”
他还是靠在我背上,懒懒地说:“羌啊,我想起来一件事。”
“什么事?”
“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偷吃了我一个狮子头?”
我真没想到,狮子头对陈州的诱惑力有这么大,都醉的说不了话了还惦记着那颗丸子。我眨着自己不算大也不算灵动的眼睛对他说:“你记错了,我妈根本没做狮子头。”
我跟他打着哈哈,想着怎么把这茬揭过去,转眼就瞥见旁边一个人,是我的便宜后桌,徐川。他也瞪大了眼睛看我,眼神在我和陈州身上来回打量,然后一脸讳莫如深的样子,朝我挤眉弄眼。
我问他:“你眼睛咋了?”
然后直接把车子一撂,给陈州撇在那里:“我上课去了,教官死龟毛,等会又要找我茬。”
徐川又看了看陈州,很快停好车跟上了我:“谢羌,咱俩一块去。”
徐川话比我还密,在路上就开始问了:“那哥们谁啊,你俩咋回事,快跟我说说,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他是陈州,我邻居啊,这有啥不能说的。”
他听见这话,刚才还兴冲冲的表情瞬间瘪了下去,摆摆手:“他就是陈州啊。”
“怎么你看起来还挺失望的?”
“看你俩那样,还以为你们有点啥呢。”
我转过头皱眉看他:“有啥?”
徐川又开始朝我挤眉弄眼,两只手握拳对在一块儿,大拇指向下按了按,“就是那种关系呀。”
我迟钝地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深意,脸上不受控制,唰一下就红了起来,嘴上也开始结巴:“你想什么呢,怎么可能是那种关系,我们还在上学呢。”
他瘪下去的眼睛又瞪大了起来,冲我笑得意味深长:“没看出来啊谢羌,你还是个乖学生呢。”
我被他弄得挺害臊,不知道干什么好,手忙脚乱的摸摸耳朵又捋捋头发,然后问他:“真的很像吗?”
“像什么?”
“就是你说的那种关系……”
“他都靠你身上了谢羌,不过要是说你俩从下一块长大的话也能理解了。”
“哦。”
我们两个说着说着就走到了操场,现在还不到时间,同学们就都坐在草坪上七七八八的聊天。现在也正是建立好同学友谊打好关系的关键时期,也深知女生友谊比男生友谊重要的多,于是拉着杨豆一头钻进了女生的阵营里,问她们:“你们聊什么呢,带我一个。”
正在讲话的女生是陈菲菲,头上的红色蝴蝶结特别扎眼,见又多了一个听众,说得更起劲了,大约是为了显得神秘一点,还刻意压低了声音:“谢羌,你记得昨天那个晕倒的女生吗,就是隔壁一班的,李思凡。”
我点点头:“嗯嗯,她咋了?”
“咱们军训多少晕倒想免训请假的,都严着呢,又要病例又要证明,可人家一晕,主任立马给免训了,知道是为什么吗?”她神神秘秘地又朝我靠近一点,然后接着说:“她爸可是领导,据说是挺大的官儿呢,人家是关系户。”
我在心里想,满中国遍地都是领导,领导的孩子都是关系户吗。别人不了解李思凡,我可了解,她就是活脱脱一个林妹妹,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从小就是大病没有小病没断。
可我不能直愣愣地怼陈菲菲,这样可不利于我同流合污。
我想了想,故作惊讶的张大嘴:“你说的是一班那个李思凡是吧,我说怎么听着这么熟悉,想起来了,开学的时候在荣誉榜上看到过她,年级第三呢。”
我一说,也有人跟着附和:“好像是,不然怎么能进一班呢,哎,人家跟咱们可不能比。”
我接着趁热打铁:“她家跟我家挨得不远,暑假的时候还听人传呢,说她钢琴还过了十级,我妈老拿她来点我,人比人气死人啊,又不是谁都是李思凡。”
又不是谁都是李思凡,李思凡只有一个。
我不喜欢她,但我俩好歹算朋友,谁让我这人仗义呢。
第7章
07
高中军训一共七天,军训结束之后就是我们这三年里为数不多的小长假,中秋假期,整整四天。
可巧的是,最后一天汇演正好下了大雨,整个下午都被困在了教室里,班主任老周倒是挺有人情味,给我们拿投影仪放了一部电影,是几年前的影片了,名字叫《霸王别姬》,是当时最受欢迎的演员张国荣主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