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西之后(41)+番外
“回头找红姨去理理。”
红姨也是在平西住着的一家邻居,前几年死了老公,又没有孩子,拿钱开了家理发店,生意不错,平西的大人小孩都去她那里剪头发。
老板的面终于上来,我往里舀了两勺辣椒,拌一下就开吃了。
真奇怪,现在和陈州相处都有些不自在。
我闷头吃面,眼睛被辣椒熏出来眼泪,也不抬头,也不说话。
晚上放学,我把试卷交上去并好桌子,一出门就看见了等在教室外面的陈州,他的身材大约是极好的,就连校服都被他穿得有模有样。
一同出来的同学也看见了他,先是惊讶一下,再是低下头嘴巴贴着耳朵相互议论。
我不想听,走过去扯着陈州的手腕离开。
“你这么晚不回家你妈不会训你吗?”陈州一边开着自行车上的锁,一边对我说。
我冷笑一声,真没想到有一天我还会这么刻薄:“反正都撕破脸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别这样谢羌,毕竟她是……”
她是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啪。”锁被我打开,我没回答陈州的话,把自行车推出去骑上就走。
他跟上我:“医院在那边。”
陈州很识趣地没有再提,带着我去了他爸的医院。我觉得空着手去实在不太好,就在医院旁边的小超市买了个果篮。
陈州笑我:“还挺客气。”
“毕竟是你爸。”
陈国涛叔叔的病房在十三楼,我们出了电梯,就听见病房里传来的争吵声。
我认得,是国涛叔叔和何芳阿姨的声音。
“陈国涛,你说说自从你住院以来是谁端屎端尿的伺候你,我白天在厂医院值班,晚上还得来照顾你,这几天我睡过一个整觉没有?我到底有那点对不起你,你这么对我,我欠你的吗?我问你我欠你的吗?”
“你出去问问,谁家老爷们病了媳妇不来伺候的,让你给我倒杯水你给我扯东扯西的不愿意,我问问你,就倒杯水,难吗?难吗!”
我手里提着果篮,有些同情地看了陈州一眼。和我想的不一样,他的神情淡淡的,好像里面吵架的两个人和他没有关系似的。
也可能是已经习惯了,不相爱的父母,每天回家除了冷眼相待就是争吵不休。
最后,病房里传来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何芳阿姨怒气冲冲地说:“能过过,不能过离!”
“离就离,谁不离谁孙子!”
这句话落地,我就看到何芳阿姨怒气冲冲地从里面出来,看见陈州和我,她明显地怔了一下,但也仅仅只是一眼,然后接着脚步匆匆地离开。
陈州如常地走进去,陈叔叔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在看到我的时候才不得不装点礼貌:“小羌来了啊。”
“嗯陈叔叔,我来看看您。”
我把果篮放在他病床旁的桌子上,客套地问:“您还好吧?”
“哎,这条腿算是不中用了……谢羌,你爸的事,早晚会过去的啊。”
“我知道。”
陈州去找护士要了个塑料杯,接了热水过来给他,在递到他手中的那一刻说:“爸,我没生活费了。”
第25章
25
听见这句话, 陈国涛叔叔像是被戳中了某个痛点,一把把手里的水泼向陈州:“钱钱钱,就知道要钱, 不是刚给过你吗怎么又要, 你拿老子的钱出去鬼混了是吧!”
那杯滚水泼在他的手臂上, 顿时浇出一片红痕,他像感觉不到痛一样,继续说:“你已经很久没给了,那些钱我花不到现在。”
“老子说话你还敢插嘴,我说今天怎么好心来看我了合着是来要钱的了是吧,滚, 你给我滚!”
陈国涛跟发了疯似的把手边的东西砸向陈州, 陈州并不躲,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他, 我看着这场闹剧,好似听到什么破裂的声音。
是什么呢?
在暗地中咔吧咔吧地碎裂。是我们生长的骨骼, 还是化成蝶之前的虫茧。也或许, 是横梁坍塌,自尊惨死。
我们的未来一片昏暗。
我拿起刚才放在桌子上的那只果篮, 拉起陈州的手腕愤然离开,总算展现出两三分傲骨。
我把陈州拉到卫生间, 用凉水冲着他的胳膊, 上面起了两个小水泡, 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留疤。他被我摆弄着,嘴角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上扬。
我发现我真读不懂他了:“这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
“谢羌,我们一样了。”
“什么?”
我不明就里地问了一句,陈州没有回答, 依然心情很好的笑着。
我忽然明白了,他看过我的窘境,也让我看了他的。我们一样了。
“有必要算这么清楚吗?”
他还有心思跟我插科打诨:“你管我呢。”
我无言以对,转身离开,他就在我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
医院大楼对面就是药店,旁边就是我买果篮的小超市。
我去药店买了点烫伤药塞给陈州,又把果篮那到那个超市说要退掉。老板皱着眉看我:“这哪儿还带退的?”
“刚买了不到二十分钟怎么不能退,我又没偷吃你水果。”我摆出一副蛮横的样子,把果篮往前一推,“不信的话你拆开数数,反正我有的是时间。”
老板似乎也不想和我扯皮了,反正也没有多少钱。她从收银台扯出几张纸币甩给我,嘴里还不忘骂骂咧咧:“没见过这么精明的小丫头,嘛买完了水果还有退的,家里活不起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