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侠界掌管大耳刮子的神(13)
睁开双眼,我化形成功!
蜕去那臃肿丑陋的怪物外壳,我凝聚的新身体,汇聚了日精月华。
从外表看来,也是个钟灵毓秀的小姑娘了。
但根本不及我高兴,韶幽便像疯了一样扑上来。
「还我!」
我一时不察,被扑倒在地上,韶幽面色惨白,眼神却带着狠色:「吐出来!白渊、你快给我吐出来!」
「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
他极力来撕扯我的嘴,状如应激的野兽,动作大到脚链都扯破了,血流了一地。
「什么?」
我一时茫然,只顾招架他的攻击。
「妖丹!我的妖丹!」他大吼,快哭了似的。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我的心陡然跌入了冰湖之内。
「好像不行,它跟我的妖丹融到一起了。」
此话,如当头一棒,敲得韶幽回过了神。
他怔怔地注视着我,面色更白了,神态呆滞,又带有压抑的气愤。
「我以为、我以为你是不一样的。」他癔症似的喃喃说道,空气中仿佛有什么碎掉了。
「别,我、我会想办法,你先别急……」
我慌了神,意乱嘴也拙,说得前言不搭后语,太阳穴鼓鼓地急跳着。
韶幽已经听不进话了。
他刚站起身,便被腿上的拴骨链绊倒,胡乱挣扎几下也没起来,反倒被气得呕出一口血,素白面颊上挂着两道泪痕,竟然昏厥过去。
韶幽大病一场,病情持续了几个月。
醒来了,也不肯见人,尤其不愿见我。
我从没见过他这般模样。
歇斯底里,又哭又笑,大嚷大骂,从睁眼骂到入睡,他一开腔便毫无忌讳,上至天庭下到妖界,没一个有名字的能走运逃出他的嘴。
有时候,他骂得连嗓子都嚎破了音,方圆十里,没有一个妖怪敢靠近那里。
每每躲着他去见他,我都心如刀绞。
另一方面,在拜师结束后,我又完成了洗尘典礼,作为永寒君之女、妖域的少族长,正式与众位妖尊、洞主见了面。
我逐渐有了权力,前所未有地自由起来。
眼下,韶幽住在灵气最充裕的寒池洞府,有妖域最资深的药师为他调养身体,同时,各类补药不间断地送去。
他身上的病好了,发泄够了,又异常安静起来。
整日除了吃药,便蹲在洞府外,仰头盯着天上的飞鸟看,似聋似哑,呆滞恍惚不吭声。
总是一蹲一下午,像个被铆足劲吹胀破的烂口袋,精神萎靡,一日不如一日。
我正式去探望他的那天,穿了件纯黑的袍子。
韶幽抱膝坐在草地上,只懒懒地扫了我一眼,又去看鸟。
我单膝撑地,跟他并肩蹲下,看同一个方向的鸟。
「韶幽,你要不要做我道侣?」我开门见山。
韶幽表情终于有了波动,下垂的眼睫倏然睁大,看稀奇物一样,转过了视线。
我不疾不徐:「你该能感受到,你的境界没有跌落,只是暂时调动不了妖力。」
从诞生之初,我的天赋神通便是「吞噬」。
当自身受到不可控状态时,妖性本能会驱使天赋施展以自保。
天赋是每个妖修与生俱来之物,比如永寒君的天赋神通可冻结四海,青云君的腾云之法,一日可畅游万里,来去如光。
韶幽的妖丹入口后,卡在我的妖丹之内,合二为一,难舍难分,但我并未主动炼化它。
所以,它依然与韶幽保有联系。
「那又如何?只需你一闪念,炼化它只在弹指间,我须臾便能沦为一个废妖。」
「我不信你。」韶幽深呼气,自嘲地一笑,撇过头。
「那,这个给你。」我把一个匣子递给他。
他打开一看,瞳孔倏然收缩。
「这是……」
「永寒君的妖丹。」
我语气平淡:「你们属性相合,你炼化她的妖丹,直接继承她的修为,并不困难……我可以给你准备重新淬体的材料。」
韶幽这才看清我身上的打扮,惊呼:「她兵解了?」
我点头。
韶幽蹙眉,复杂道:「这是她给你的,让你炼化后,可直达最后一步,跃向虚空——」
我打断他:「不用它,我要凭自己修炼到那一步。」
韶幽深深看向我。
我迎着他的目光:「因为她的道,不是我的道。」
即便强制结合,也难能圆融贯通。
更与大道相去甚远了。
「但是,只有做我的道侣,你才能收下它。」因为这是妖界的规矩,我逐渐小声。
「哼,理应如此。」韶幽语气坦然,神色却更冷,将匣子撒气似的抱入怀中,「你可不要后悔!」
「绝不会。」我斩钉截铁。
韶幽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很快泄了气。
「为什么?」
「因为,我想要对你好。」我垂下目光,自觉十分亏欠他,「我、我是认真的,你不必喜欢我,你只要相信我就够了。」
伐天之事,本就与韶幽无关。
若连我也失败了,他炼化了妖丹,自走自的,有永寒君的妖力护持,六界之内总有个地方能躲。
一丹抵一丹,很公平。
这便是我的打算。
「你真的很过分,存心叫我不舒服,连恨都不能恨得痛快。」韶幽咬牙切齿,浑身发起抖来:
「几番大起大落,难道是我十恶不赦,罪有应得?」
「把我踢到泥坑里,再拉我上来,我活该感念你的恩典?被你庇佑、受你的特权优待、最后再顺理成章地爱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