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敌小仙君沦为废人后(184)
所有的改变与柔软仅是晏沉独享。
宗尧是他师兄,自相识以来对他很好,很照顾他这个师弟,可谢濯玉始终跟他保持着距离。
无形的界限好像一道深沟横亘在他与其他人面前,他一个人站在这一端,对他再好的人无论是师兄宗尧还是师尊南明都只能止步在另一端。
他不允许任何人跨过来。
这是谢濯玉在许多年前无意窥见他人的恶意后为自己筑起的高墙。
自那以后,他不用再去分辨别人是真心还是假意,因为不管是真是假都不会再伤害他了。他也不用怕自己会误伤他人。
这么多年,只有晏沉一个人叩开了他的心门,不顾他的抗拒也不惧受伤地紧紧抱住了他,献上了一片赤忱真心。
只有他能站在界的这一端与他并肩而立。
而他对外界漠不关心的同时,晏沉也选择了隐瞒所有的风云变幻。
魔界群龙无首、多年混乱,在仙界一帮人看来不成气候,不足为虑。冥界独掌亡灵与轮回的权柄,跳脱几界之外,并无利益相关。
于是五界之中,仙与妖这两界关系便因为错综复杂的利益日益紧张起来,两界天骄出入秘境历险时相遇也多有摩擦,偶有为争夺机缘出现死伤。
龙族历来好争妖界首族之位,族人性子也多桀骜不驯,所以五族之中当属龙族与仙界关系最恶劣。
但是,所有的这些晏沉都未对谢濯玉透露半字。
他自知总有一日风雨要来,届时或有血流成河的战争,可他打心底里觉得这些都跟谢濯玉无关。
两族交好或者交恶都不会影响他和谢濯玉的关系。
二界关系恶化的第一年,晏沉便开始拼了命地提升自己的修为境界,一年到头除了几次节日小聚便是出入各种秘境,近乎是疯狂地提升实力、不断积累自身底蕴。
只要拳头够硬,哪管外面战火滔天、血流成河,他也能将谢濯玉护得好好的。
第四年春,谢濯玉似有突破之感。
到了他们这种境界,每一次突破都需一场无人打扰的闭关。道至臻越险,如悬崖走钢线,一着不慎便是身死道消。
谢濯玉并不惧怕风险,他自有信心突破成功。
他那半点犹豫只是因为,一场死关得多久无法预测。石室中的须臾或是室外的数十年乃至百年光阴,对有情人来说漫长得有点残忍,以至于他望着晏沉不知如何启齿。
然而他的这场闭关正合晏沉心意,他前所未有地对分别展现出殷切的态度。
不突破不得出的死关,太好了,简直瞌睡时有人送枕头!
就算外头打得天昏地暗以至于连散仙小妖都被卷进战争的绞肉机,谢濯玉也不会有事,毕竟谁敢扰南明亲传弟子的死关呢。
他的小仙君便做一轮皎皎云间月就好,不用也不会沾半分血腥。
谢濯玉开始闭关那日是很好的春日,北境难得下起了一场雨。
微凉的雨使得一切都带上几分朦胧,也模糊了闭关石室外的窄小石台上两个紧挨着的身影。
晏沉捧着谢濯玉的脸落下了饱含不舍的绵密轻吻,许下承诺时的眼瞳亮如星子:“等你出关了,我就带你去人间玩。玩完了再回南境去,向你师尊去讨一个印,落在合籍庚帖上。”
谢濯玉闻言弯眼笑了:“他肯定要揍你,到时候我可拦不了,你得厉害一点,别被打得缺胳膊少腿。”
晏沉笑着应道:“这是自然的。”他满心不舍地松了手,然后稍微往后挪了挪,轻轻地朝谢濯玉挥了挥手。
谢濯玉转过身往布置好的石室内走,走了两步却又转过身来凑到晏沉面前。
他轻轻捏着晏沉的领子,很快地在他唇上落了个轻飘飘的吻。
然后他像晏沉刚刚那样轻轻挥了挥手,没有再回头。
仿佛多看一眼,便会迈不动步子。
晏沉看着古朴的封印阵印浮现又消失,闭关石室的入口消失,只余光滑石壁,心中突然有点空落落的。
从看不见谢濯玉的第一眼起,他已经开始想念他了。
濛濛春雨里的这一面竟成了某种意义上的诀别,再见之时已非故人,唯有刀剑相向。
然而,刻骨恨意却也不曾磨灭半分这个春风一样温柔的吻。
晏沉一直记得,记得谢濯玉吻上来时睫毛轻颤,上挑的眼尾微红。
*——*
谢濯玉闭关的那年冬天,晏沉的修为突破了个大境界,引来了九九八十一道雷劫。
突破的时候他正巧在某个古老的秘境历练,还正好处于秘境核心区,揣着异宝躲着。
他本来躲得好好的,一场突如其来的突破和紧随其后的雷劫却将他暴露了个彻底,瞬间成为众矢之至。
各族天骄蜂拥而至,却又因为雷劫不得不止步于他藏身的山洞外面。
人族与妖族分列两旁,皆是虎视眈眈,其中也有本该为晏沉护法的龙族。若晏沉渡劫失败,他们便各凭本事捡漏异宝。
若他顺利渡劫,遭了八十一道雷劫身体也有几分虚弱,他们便一起出手先对付了晏沉夺了宝再做过一场。
然而最后的结果却出乎了许多人意料。
晏沉顺利地渡了雷劫,还吞了那珍贵的红莲业火的火种。
堵在山洞外的人联合出手,却也没讨个半点好。妖族本就与他是一边的,自然识趣地退开,龙族的人更是出手帮他。
最后,晏沉不过啊受了点小伤,而十数位人族天骄陨落,其中甚至有两位仙君之子。
这一战使得三界沸腾,晏沉名震三界,自此真正地走入了某些老不死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