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敌小仙君沦为废人后(34)
谢濯玉什么也分辨不出来,凭着本能张口就狠狠咬了下去,力气大得像是要撕扯下一块肉来。
晏沉面色一点变化都没有,仿佛被咬疼的不是他。
他垂眼看着谢濯玉重新闭上眼,眼泪却还没有停止,一颗一颗滚了出来,将纤长细密的睫毛沾成几缕几缕。
冷冰冰的美人无声落泪时给人一种琉璃易碎的脆弱感,明艳的脸泛着病弱的红。
漂亮至极,却又可怜得让人揪心。
半晌,晏沉抬手,手指轻轻揩去他的眼泪,语气是少有的轻柔:“别哭了,到时候眼睛肿起来更不舒服。”
谢濯玉眼睫轻颤,吸了吸鼻子,看上去有点委屈,却又真的慢慢止住了眼泪,以至于让晏沉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清醒的。
司钧仔细检查完之后终于收手,晏沉也松在谢濯玉小腿上的手。
他们一松开,谢濯玉就飞快地将腿缩起钻进被窝里,头一缩整个人都要躲进去。
晏沉觉得他像只受了委屈的兔子,还是那种幼崽。
因为没有能力反抗,所以即使害怕得要命也只能躲起来,好像躲起来了就不会被伤害。
好笑但又可爱。
他看了两眼,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看向司钧,淡淡道:“怎么样?”
“受伤后还用过力,有点伤到骨头了,又拖了几日,情况不太好。”司钧一板一眼地说。
晏沉闻言,慢慢皱起眉,脸色有点凝重:“不能治好?”问话的语气平静,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司钧后背冷汗直出,面上表情却没有办法,只是语速略微加快:“虽然严重,但按时上药,一段时间内不能磕碰、不能过度用力,注意着好好养上些也能好。”
“不会影响他走路吧?”晏沉想到那日谢濯玉回去时路都走不利索的背影,眉头未松。
“养好了不会的,但是到底伤得严重,可能会落下阴雨天疼的病根。”司钧老实说道,抬头看见他黑沉的脸色又赶紧找补,“不过也说不准,养得好可能也不会。”
晏沉啧了一声,说到底就是要好好养着。
他不可置否地嗯了一声示意自己知晓,然后微微抬了抬下巴:“去配药吧,好了尽快送过来。”
司钧领命离开往主阁赶后,晏沉沉默地倚着床柱,看着缩在被子里的谢濯玉,半晌才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前些日子在心里做的那些建设好像又在今晚功亏一篑。
放不下恨,斩不断情。
他对谢濯玉的感情就像一张复杂的网,爱恨交织得密不可分,要分得清清楚楚谈何容易。
晏沉一直在不断尝试理清那些感情,却又一直失败,甚至越理越乱。次数多了,也会觉得心力交瘁。
要如何才能全心全意地去恨谢濯玉,他找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也无法向他人寻求帮助。
他只能日夜听着心底那两个不同的声音争吵不休,陷入一轮又一轮的内耗。
漫无边际地想了许多,晏沉强行收回思绪不许自己再想这些毫无意义的东西。
他移开目光不再看谢濯玉,传音给门外的司铭。
“去偏殿把那两个小丫鬟喊过来。”
十三和十七被司铭通知到君上传唤时惊讶得瞪眼,对视时眼里满是忐忑。
但不等司铭开口催促,她们已经迅速从床上下来,抄过床头的外袄一边穿一边往主殿赶。
下过雪的地很滑,为了防止跑太快摔倒,两个人牵起了手。不知道是谁手心出汗,黏糊糊的,但没人能顾及。
赶到门口站定时,她们对视一眼,紧张得心脏都好像要蹦出来了,手脚也跟着微微颤抖。
十三深吸一口气,抬手要去敲门,却在下一秒听见晏沉的声音。
“进来。”
她转头看了一眼身侧的十七,鼓起勇气推开门进去。
室内昏暗,她们站在房中桌子边上,只能看见君上坐在床边,整个人都笼罩在阴影里,面容模糊得看不真切。
但一种无形的威压在她们进入房间时就兜头笼了下来,以至于让她们感觉呼吸都有点困难。
晏沉抬眼盯向十三,半晌才露出一点意味不明的笑容:“都这么怕,却还真的来了。谢濯玉到底给你们吃了什么迷魂药,让你们俩对他死心塌地的?”
十三心头一惊,感觉被他的目光看穿了一切。
君上绝对知道几日前她试图强闯入殿!
也是,万影阁不可能不把这事汇报给他。
她扑通一声跪下来,额头磕在地上,身体微微颤抖,张了张口却没说出话来。
“啧,磕什么磕。”晏沉笑容不变,眼中却闪过几分不耐,“问你话好好答就是,怎么跟你主子一样不听话呢。”
十三说话的声音都在微微颤抖:“公子人很好相处,很好说话的。”
“好相处?好说话?”晏沉重复了几遍那几个词,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呵呵冷笑出来。
谢濯玉那冷心冷肺的人居然也能得到这么高的评价,真稀奇。
“他不爱说话,也不喜与人接触,性格孤僻得要死,你居然觉得他好相处好说话么?蠢东西。”晏沉看着她,说这话时眼神晦暗。
“不是的!”十三有点急了,很怕他会对床上躺着的主子下手,急着说好话,“公子他很尊重我们,没有一点看不起我们的意思。”
十七也跟着点头,说话语速很慢又磕绊:“他,他会听我们说话,还跟我们,同桌吃饭。”
晏沉沉默了许久,半晌才笑了一下。那笑容有几分温度,但很快就消失了,无人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