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要死了,你让让我(67)
他轻轻瞥了谢镜泊一眼,谢镜泊微微点头,抬起手,将怀里昏睡过去的人轻轻抱起,小心翼翼地扶着他躺回床上。
半梦半醒的白毛团子被重新惊动,迷惘地爬起身,见离了自家主人的怀抱,蹬了蹬爪子开口不满地就想叫唤,被旁边的边叙一把捂住了嘴。
一声猫叫被闷在口中的白猫被吓的一个激灵,一巴掌直接就拍了上来。
边叙皱了下眉,沉着脸冲他比了一个“嘘”的手势:“没不让你躺……你不叫就让你睡回怀里去。”
他一边说一边示意着想要松开手,下一秒听着旁边谢镜泊有些古怪的声音传来:“我刚才施的销声术还没解除。”
边叙动作一僵。
面前的白猫趁着这个机会一抖身子直接挣脱了他的束缚。
他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一扭身,颠颠地径直跑到燕纾旁边蹭了蹭,满意地重新蜷缩起来。
边叙猝不及防被那白猫毛茸茸的大尾巴甩了一脸。
他“呸呸”两声将口中猫毛吐出,咬牙望向谢镜泊:“——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以为四师兄知道。”
谢镜泊轻咳一声,状似平静地开口。
边叙却绝对看到了他唇边强行隐下的一抹笑意。
他眉心跳了跳,倏然转过头,沉着脸大步流星地上前,在燕纾塌前径直蹲下。
他小心翼翼将手搭上燕纾的脉搏,神情也逐渐正色起来。
暖阁内一时间安静下来,只余下面前人清浅的呼吸声……还有榻边白猫无意识的小声呼噜。
谢镜泊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一点点收紧。
过了不知道多久,边叙终于收回手,冲着他微微摇了摇头。
这个反应是意料之中的,但谢镜泊却依旧感觉心中一沉。
他眼眸间划过一丝难掩的失落,却又迅速遮掩了过去。
“大师兄身子如今还是太弱了,我用灵力在他经脉表层走了一圈,他都有些受不住,我便没再继续。”
边叙往昏睡的人口中喂了一枚药丸,低声开口:“如今他这种情况也没法直接对症医治,只能先用药温养着,等他自身的灵力恢复些许,再做打算。”
塌上的人似乎有些怕冷般,身子轻轻缩了缩,边叙抬手帮他拢了一下被子,看到他腰间露出的一块无字玉牌来。
“这玉牌……”边叙皱了皱眉。
他隐隐约约记得,这玉牌上原来似乎是有字的。
谢镜泊的目光跟着落到那玉牌上,神情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怎么?”
边叙回过神,微微摇了摇头:“无事。”
他抬手将那玉牌拿起,随手用灵力探了一下,发现似乎确实没什么异常:“我只是想到,也可用这种玉佩储灵长期让他戴在身边,借外力帮他滋养身体。”
谢镜泊轻轻点了点头,无意识摩挲着面前人微凉的指尖,垂着眼没有再说什么。
边叙安抚般捏了捏自家小师弟肩膀,也不再多留。
“那我先回去了,这两天我再去翻一翻那些医书,若大师兄有什么情况,尽可去藏书阁寻我。”
——但他总觉得,短时间内,自己这个小师弟不会想让他再见到自家大师兄了。
边叙留恋地望了一眼床上无知无觉昏睡的人,身形一闪已一瞬消失在门外。
暖阁内一时安静下来,谢镜泊垂下眼,望着榻上下意识将自己蜷缩起来的人。
那是一个极没有安全感的姿势,恐慌,忧惧,对周围的一切都不信任。
——和燕纾如今每天懒懒散散、招猫逗狗的模样大相径庭。
他解了销声术,看着几缕白发随着面前人的呼吸从衣领间悄然滑落。
谢镜泊的目光落在那几缕发丝上,指尖轻轻抬起,小心翼翼将那发丝拢在掌心。
“所以你小时候原是这样的吗,师兄……”
安静温和,单纯的情绪都写在脸上,却在稍微熟悉的人前又忍不住展露出几分似曾相识的狡黠。
明明对周围的一切都怀有不知为何的警惕,却又会掀起眼帘,用那双漂亮的眼眸悄悄望过来,尝试着想要亲近。
——像是藏在柔软皮毛下的小爪子,不经意间突然伸出,悄悄逗弄一番,又倏然躲到你看不见的地方去。
谢镜泊从前从来不知。
“你是怎么……变成如今这样的,师兄?”他低声开口。
面前的人不知听到了没有,眉头轻轻蹙起,握在胸口的手指微微颤了颤,指尖忽然无意识抓住了谢镜泊的手。
微凉的触感一瞬袭来,像是冰凉的玉石贴上了掌心,触手生凉。
谢镜泊心头同时一颤,他倏然低下头。
下一秒,却眉头一紧。
——燕纾的状态……好像有些不对。
·
另一边,边叙几个起落出了殿门,垂着头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
他脑海中不断过着藏书阁里的那些医书,试图找到一个能和燕纾如今症状相对的药方来。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边叙转过一个拐角,下意识要往旁边大路转时,脚步忽然一顿。
销春尽的路他都很熟悉,基本上随便怎么走都能走回西峰,只要小心……别走到那些小时被燕纾说过可能“闹鬼”的小道,就没什么问题。
——虽然年纪大些后边叙后知后觉地发现,燕纾说的那些小道不过是为了阻止他抄近路故意恐吓。
或许是刚才刚见过燕纾“幼年时期”,此时边叙望着面前一明一暗的两条路,心中莫名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意味。
他心一横,倏然一仰头,鼓起勇气,壮志凌云地便向那条小路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