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眼更痛了，痛得他想抽冷气。
打击接踵而至，他还没有学会如何与妹妹相处，如何引导她，就接受了这个紧急任务，来到正面战场，然后再被带土迎头痛击。
她完全没有改变，而且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直白的目光会被敏锐的忍者察觉。
卡卡西不得不转移话题，打破这令他倍感痛苦的静默。
他想要去关心其他人，而不只是眼前的红发女孩。
“其他人怎么样？”
“我已经治好鸣人和佐助的伤，大和上忍被后续部队接应到，第七班全员平安。”
卡卡西正要点头，忽觉不对：“你什么时候学会了医疗忍术？”
“我发现自己和香燐拥有相似的体质。”
“你让他们咬你了？”
卡卡西当即从那些微妙情绪中挣脱出来，寻回身为大家长的自觉，语气严厉。
琴乃稍作迟疑，还是与他讲了实话。
“试了，咬不行，血液交换也不行。但亲吻可以，碰一下就好，比人工呼吸还简单。” ！？
卡卡西瞬间清醒一大截。
他略微消化了这句话代表的含义，以及它所代表的行为。
他脸色难看至极：“所以，你让他们亲你了——他们…两个？！”
略微代入一下主角是琴乃和另外两名少年……卡卡西便完全不能接受！
只要稍微想象那个情景，他空荡荡的左眼便传来钻心的疼痛。
琴乃怎么能如此出格？
内心则更是掀起滔天惊怒。
他们三个怎么敢如此大胆？怎么能如此出格？！
他的声音都不平稳：“你和鸣人佐助同时——”
“不是同时，先治鸣人，再治的佐助。”琴乃立刻辟谣，“而且只是人工呼吸。”
但对卡卡西而言，所谓先后顺序没有任何区别，所谓的治疗与否也没有区别。
无论是带土和琴乃，都在挑战他对这个世界认知的既有秩序。
左眼疼痛越发深入骨髓，痛到他隐隐头涨目眩。
卡卡西不得不抬手死死按住左眼。
“卡卡西？”她焦急道，“就让我亲你一下？你要不介意我舔你眼——”
“我拒绝！”他以前所未有的凌厉口吻呵斥琴乃。
他从来没有这样凶过她。
因为琴乃是最聪颖、最懂事、他最珍爱，完全挑不出错的妹妹。
然而此刻唯独一个事实在他脑海中往复回荡。
他就是为了提防此刻之事，青春期教育课才讲了那么多。
无论是与她，还是跟那两名少年。
然而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
“不久之前我才与你说过，不能这么早就……是谁要求的？鸣人，还是佐助？”
卡卡西的语气此时冷得吓人，表情相当可怕。
“都说了只是治疗。九尾查克拉一直在侵蚀鸣人身体，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俩重伤废掉吧？”
琴乃不理解。
“难道有人落水，就要为了所谓的避嫌拒绝人工呼吸？”
卡卡西低吼：“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秩序、秩序。
“……”
耳边因疼痛引起的蜂鸣幻听，此刻被沉默拉得尖锐而漫长。
医忍给他做过心理建设。
她委婉的告诉他，实在不行，也要让他准备接受或许有一天琴乃会和鸣人或者佐助或者木叶哪个臭小子在一起。
尤其是佐助，那个少年各方面条件都太过优秀，琴乃喜欢他简直是自然而然的事。
【其实身为兄长，自我意识还是不要过剩，这样会让彼此相处都格外敏感。】
【他们有青春期，咱们过来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但是卡卡西不是过来人，他没有青春期。
父亲死时，他的童年结束了。
带土死时，他的青春也结束了。
水门班只剩他一个时……他的人生几乎结束了。
身为忍者卡卡西具有无与伦比的素质，但对其他方面，他没有信心说自己最优秀。
这里没有木叶医院，更没有精神科医忍开解他的疑惑。
带土的愤怒与冷酷，左眼的疼痛，琴乃告知的秘密……
琴乃担忧地注视着卡卡西。
银发上忍的神色混沌迷茫，精神状态和佐助有的一拼。
他们看似还能正常对话，然而逻辑全是一团乱，并且抗拒态度很强烈，实在让人担忧。
琴乃心里有点犯嘀咕，也不知道卡卡西这样回去还能不能开导好佐助……算了现在不是思考开导佐助的事，现在是想卡卡西该怎么办。
他那血乎乎一片的左眼实在不容忽视。
尽管气氛不大合适，琴乃迟疑再三，还是忍不住担忧劝说道。
“我们本来打算保守这个秘密，可我真的很担心你。”
“你眼睛伤得厉害，不能瞎掉啊……就让我……”
“不要说了，琴乃。”
卡卡西低声道：“拜托你…不要讲了。”
“万一……”
“那就让我瞎掉。”他毫不迟疑地回答。
他会拼死捍卫秩序。
无论是忍界的秩序，还是家庭的秩序。
青年本就跪倒于地，此刻渐渐身体佝偻前倾……他痛与衰弱到极致，却还是拼尽最后气力，恪守住距离，只是略微挨到她冷冽的白色斗篷表面。
但他与她的躯体依旧把控相当距离，始终没有真正碰触到她。
卡卡西的秩序感非常强烈。
那象征火影辅佐的白色烈焰披风挡住了琴乃看向卡卡西的目光。
阴影笼罩，没有人能窥见他的神色。
青年这才能结束对表情的控制，终于得到空气般急促地、痛苦地、深深地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