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乃想。
“让我看看你的眼睛吧。”琴乃劝说，“真的要硬拖么？”
没错，她已经劝了三天了。
卡卡西坚决不同意她碰他。
哪怕是死。
哪怕是瞎。
“要是其他人，我才不这么废话。”
“但我真的很担心你的眼睛，你自己觉得无所谓，但是我不行。”
琴乃拿出耐心，一点点哄他，与他细细讲道理。
点滴冰冷地流入血管。
营帐外零星的有报告交谈声。
少女絮叨的嗓音柔和。
……卡卡西的心脏在躁动地狂跳。
良久。
卡卡西终于开口了。
“带土说，世间太多绝望都来自于爱不够纯粹，恨不够透彻。”
“如果每个人都能看清自己想要的，便不会有那么多无谓的痛苦与争端。”
青年嗓音消沉微哑。
“我是个愚钝污浊的人。”
“我什么都做不到。”
“这和愚钝不愚钝，污浊不污浊有什么关系？”琴乃不理解，她发现这些忍者总是爱说些深沉让人听不懂的话。
纱布之下。
卡卡西眼角肌肉生理性抽搐。
连续四天的劝说与忍耐，在此刻化作一个回答——
“不要靠近我，什么事也不要做，现在这样就很好。
连续三个强调，这就是卡卡西思考的答案。
“……”
伴随着少女的沉默，卡卡西耳边蜂鸣的幻听再度响起。
混杂着擂鼓般的狂躁心跳，变得更加尖锐纷乱。
他有些难以忍耐这份绵长的疼痛。
于是他听见自己问道，声音仿佛自另一个世界传来。
“琴乃，你能做到么？”
“……”
在琴乃无比漫长的犹豫沉默中，卡卡西感到前路更加黑暗。
“可我不想让你失明。”
“我没能保护好琳，受到什么惩罚都是理所当然。”
卡卡西毫无情绪道：“是我无能，那就只能用最简单的方法维持既定秩序。”
“这和你没关系。”琴乃不太理解卡卡西的自责，“当初的事是雾隐村在进攻木叶，你也是受害者，现在也是我想给你治疗。”
“有关系！”卡卡西失声打断她。
她是他想要守护的，想要看到他成为最优秀火影，完全实现梦想的存在。
最荒谬的是，他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还会变成这样？
就好像带土。
他没有做过任何触犯带土的事……不对，他没有保护好琳，违反誓言，这是他的大错。
可是琴乃呢？
【作为兄长，自我意识不要过剩了。】
医忍劝告言犹在耳。
大概是他太敏感了。
“抱歉。”
所以最后的最后。
千言万语，浓缩为一句道歉。
“……是我的错。”
“都是我的错。”
卡卡西只会重复这句苍白的话语。
琴乃终于听明白逻辑了。
“你是认为我喜欢你，而你不喜欢我，我们
也只是兄妹关系，所以抗拒对你的治疗，想要和我拉开关系，是么？”
“是”
卡卡西默认。
看着这样的卡卡西，琴乃也不好受。
她是玩家，对游戏角色只是怀以欣赏审美态度，她也没想对卡卡西做什么，就自己脑子里想想。
在她眼里，卡卡西是能让全家人骄傲的帅气义兄。
可她没想到，只是这点自己心里的念头，也会被卡卡西捕捉到，最终造成这么大的困扰。
说什么他能好受点？
“好。”
她认真道。
“那我就不喜欢卡卡西了。”
……？
“因为对于我来说，你的身体健康，比什么都重要。”
他们不算亲密的家人关系，但以前也从未说过讨厌之类的话。
然而现在说了。
疼痛在消退。
可更刺骨的疼痛也在密密麻麻地生长。
“放心吧。”
“你的妹妹讨厌你。”
她认真地说，希望卡卡西能够因此感到释然。
——“世界上，我最讨厌你。”
第65章
被世界上最珍视的人讨厌了。
他最终还是采用了心理医生最不建议，认为最蛮横的方法，表达了对她的排斥。
这很不妥当，肯定有更好的拒绝方法。
可他一时的冲动导致了最糟糕的结果。
右眼血肉迟早会再生痊愈，酥酥麻麻的痒，始终未歇的疼痛远去。
然而从心脏席向四肢百骸，难以形容轻微疼痛却变得更加难以忽视。
“现在我解开了你的心结，你可以配合治疗，别这么半死不活吧？”
卡卡西闷声点头。
他认为琴乃是在为自己的情绪买单。
卡卡西没能再度长出左眼，但其实这些天右眼的伤势大为好转。
他知道自己之前没能痊愈，只是他心结作祟，再滴几天眼药水，好好修养就能康复。
但鸣人和佐助的痊愈就很夸张了。
琴乃的医疗忍术效果完全不逊于香燐，而且目前尚未可知有没有副作用，但无论如何，这个消息泄露出去对她都不是好事。
卡卡西神色微冷。
这个秘密必须保守干净，绝不能让外人知道，而如果有人妄图伤害她，卡卡西依然不允许。
“你忽然笑什么。”他轻声道，“不是已经最讨厌了我么？”
琴乃歪歪头，想了想道：“因为我喜欢。”
“……”
完全是在玩文字游戏，知道他雷区在此处，故意挑衅他。
但这也是一种脱敏，她知道他在意她担心她自尊心受挫，所以专门用这样的调侃口吻表示她并不在意，也没有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