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每天都想害我(227)
好些人连呼先祖各路神仙庇佑,有的则希望大家一起出钱请个道士,做法式安抚冤魂,种种言论伴随着恐慌在人群中传播开来,凌宴听得一清二楚,这是村长那派在引导舆论。
人们未必没想到冤魂索命,只是李文生根基颇深,就算想到也不敢说。
说来惭愧,凌宴自己也不敢吭声就是了。
惨案发生后,官府的确有过大量摸查走访,但关键人证、原身她娘被李文生按了下来,加上古代刑侦水平受限、人证缺失,官府没能寻得真凶。
一晃十多年过去,惨案重提,过了最初的惊吓,一些声音在暗处冒了出来,“这不是冤魂索命是什么,说的怪好听,我看啊人就是他杀的,要不怎么不找别人呢。”
空气静默一瞬,声音不大,伤害拉满。
人们都装没听见,继续自说自话,紧接着,不知谁人感叹,“李家儿媳吓出毛病来了,满口胡话,说自己姓刘不姓李,可怜见的哟。”
不知说者有没有心,但听者一定有意。
一个离谱曲折的故事刻入村民脑海:这么说,李家买的儿媳是刘家后人,冤魂见不得后人给仇人孕育子嗣,这才集体到阳间寻仇索命来了?
如此劲爆、离奇的解释迅速占据了人们的思绪,讨论的声音小了很多,细细听来,剩下的多是与村长交好的人家。
不论村民惧怕、又或是事不关己不愿出头,但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称。
人群窃窃私语。
这盆屎结结实实扣在李家脑袋上,当舆论甚嚣尘上,李文生为了坐稳村长的位子只能高喊清者自清,硬着头皮去县衙请命重新调查刘家灭门惨案。
所以接下来……她该尽快拿到卷宗,凌宴正为接下来的计划的头疼,此时,村长与一众长辈姗姗来迟,只顾婆婆一读书人气定神闲,其余几人脸色都很难看,想必都吓到了。
以及搀扶着顾婆婆的顾景之,相隔甚远,只对视一眼,那双淡漠的眸子触之及离。
军师来了,凌宴自然而然转移目光,心情复杂。
王婶亲弟、李文生的妻弟,也是他的左膀右臂——王乾上前耳语,李文生胡须微动,半晌,他高抬双手示意众人安静,“各位乡亲父老……”
简短道明原委,接下来开门见山地偷换概念,跟大家商量一起请道士做法,以安众心。
跑这众筹来了,给凌宴差点整乐了。
刚过完冬又要春耕,正是勒紧裤腰带的时候,李文生惹出来的破事,谁都不愿意掏自己腰包给他擦屁股,高呼“我不同意,我不怕”的吵嚷声此起彼伏。
七嘴八舌吵了好久,凌宴听得无聊,随意一扫,正好看见一袭青衣从中央退到人群边缘,秀才正略带审视地看着自己。
好似自己的把戏已被对方看穿……凌宴莫名心虚,趁人不注意,她挪腾到秀才旁边,正大光明的凑上去,低声道,“景之姐行行好,就给我家小凌芷启蒙吧,我一定不欠束脩!”
顾景之定定看了她两眼,躲瘟神似得后退一步,“我学识浅薄,阿宴还是寻旁人去吧。”
教小凌芷读书,是就差闹到撕破脸的凌顾两家唯一合理的来往理由。
她们说话自然打扰到附近村民看热闹,凌宴挨了好几记白眼,她不甘示弱,痞里痞气地一一回敬,村民们敢怒不敢言,纷纷离二人远些。
凌宴死气白赖的逼近,顾景之则心有灵犀,恪守礼节不慌不忙地躲避,没过多久,二人一进一退地远离人群。
顾景之见周围无人,还是不敢放心,“你莫要纠缠于我。”
转头,口型问道,“可是你们干的?”
“寻觅良师怎么能算纠缠,景之姐可冤枉我了。”凌宴难以置信,差点没接住戏,无声对口型,“有破绽吗?”
就这样,很是谨慎地交流起来。
顾景之脸上无甚表情,“没有,我猜的。”
凌宴:……感觉你还有点得意是怎么回事?
露馅露得莫名其妙,她有点小憋闷,凌宴悻悻控诉,“你诈我?!”
顾景之看向远处的议事堂,摇了摇头,“婆婆去李家看过,她告诉我王婶的确听到敲门声,当时都怀疑可能是青岚的暗器,但找了几圈没发现石子的痕迹,加上她不好相处又与刘家并无关联这才摆脱嫌疑,你们可是为了那个姑娘?!”
凌宴“嗯”了声,“莽,青岚姐刚好撞见她被抓回去,我俩也是没办法了。”
买卖人口合法合规……她也想不到更好的法子阻止,顾景之叹了口气,那双清澈的眸子愚蠢得令人五味杂陈,还有一双一样愚蠢的魅人桃花眼,但她们,很可靠,忽然有点头疼,她又问,“那姑娘说自己姓刘也是你们教的?”
直接底裤都被看穿了,凌宴无奈答道,“是。”
很聪明、也是条毒计,但杀鸡用牛刀,针对李家的意图太过明显,容易引火烧身,手段太激进了,顾景之心底一沉。
再消失下去会惹人起疑,她道,“巳时,带小芷儿去我家拜师,到时再说。”
言罢,她躲避凌宴,朝人群快步走去。
凌宴象征性地凑过去纠缠几次,总算把这场戏演完,她清了清喉咙,手帕擦去汗水。
秀才精通人心算计,一定察觉到不对劲了,事到如今,举人应该不怕被她连累吧,凌宴暗自想到。
此时议事堂的那场大戏也临近尾声,如她所料那般,李文生将去县城求县太爷开恩重查刘家灭门案,自证清白,“定是有人装神弄鬼栽赃嫁祸,老夫问心无愧!不惧盘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