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每天都想害我(231)
沈青岚一顿,而后点头,“是。”
凌顾二人瞬间侧目,顾景之继续问道,“衣裳处理了吗?”
“那衣裳怪贵的……”花了好多银子的行头她哪里舍得,沈青岚发出了穷鬼的声音,“藏在山上可以吗?”
凌宴急急追问,“你藏山上哪了?”
“深山,正常得走一个多时辰,我藏在树上鸟窝里了。”一来一回,她刚睡下没多久就被敲醒了,沈青岚打了个哈欠,“那处有道山涧,除了我没人能过去。”
二人悬着的心这才放下,她们很有默契,就像凌宴的抑制剂一样,谁都没问对方哪来的夜行衣。
顾景之点头,语气深沉,“村长对你有所怀疑,但没有实质证据,忘掉昨晚发生的一切,谁提都莫要开口。”
“放心,我摆臭脸不跟他们说话。”这招最是好用,沈青岚欢天喜地地喝起景之给自己倒的茶水。
接下来就该轮到自己了,凌宴紧张咽了咽口水。
果不其然,顾景之目光投来,黄鳝血引蝙蝠敲门、淡黄石子生出的鬼火,设计如此精妙,这人究竟如何想到,但与之相比,还有个更重要的问题。
沉思片刻,她抿了抿唇,低声问道,“阿宴,他做了不少亏心事,为何是刘家。”
光是她知晓的,克扣军户家属银粮、以权谋私强买强卖,牵扯不止一家,也有闹出人命的,但都给钱私了没再提过,这些明明白白都是李文生的手笔,为何选尚未确定真凶的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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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宴一定知晓什么,顾景之目光深沉,凝视着表情同样沉重的凌宴。
“嘶,对啊,为啥是刘家?”灭门惨案呐,这件事闹起来可太大了,沈青岚也没想明白为什么靠这件事救人。
和聪明人打交道,尤其秀才这种淡漠又谨慎的性子,她会询问,就意味着心里已有猜测,做好了预期准备。
至于莽夫,凌宴看了眼抱着茶杯不撒手的沈青岚,咬咬腮帮,“这就是先前我说等捋明白再告诉你的事,这事要命,你确定要听吗?”
“咋个意思,你看不起谁呢。”沈青岚眉头一皱,她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却不愿退出,“我要是害怕昨晚压根就不会掺合进来,外头没人,你有话快说,磨磨唧唧烦死个人。”
“所言极是,我等若是畏惧便不会有今日此聚。”顾景之同样坚定,“有事我们一起想办法。”
一起想办法……是啊,人多力量大,凌宴定了定神,低声道,“附耳过来。”
然后她娓娓道来那夜凌母背原身去刘家求助,刚好撞见李文生行凶,慌乱之下逃走,被村长压下见不到官差,以及后来对方挑拨、凌家父母反目,最终借刀杀人只剩自己,还认贼作父奉上家财的整个阴谋。
顾沈二人表情一个比一个难看。
凌宴深吸了口气,“前阵子我才恍然大悟,当时梦里的红猴子是他行凶时身上的血,人命关天,我不敢贸然将你们拉下水,便思考了这么一套法子,没成想那李家祸害旁人,根本来不及从长计议,就只能提前了。”
所以才是刘家,因为她只知道刘家。
沈青岚又气又急,怒气压不住一点,俩拳头攥得关节嘎嘎响,直接开喷,“这老畜生真特娘的该死啊!我就应该给他大卸八块,杂毛脑袋挂村口!千人踩万人踏让他永世不得超生,真该死啊他!”
如此亦难平她心头之恨,顾景之眉头因强烈的憎恶抽动,她早有预想,但没料到诡计如此阴险毒辣,不光刘家,连凌家被李文生祸害的七零八落,只剩阿宴一个,好在她及时清醒。
再看被人残骸至此的人,顾景之满眼不忍,轻声道,“你下一步如何打算?”
凌宴实话实说,“找方钰帮忙查看卷宗,希望真相大白,能将那作恶多端的一家人绳之以法。”
方钰?怕是不够,这么多年过去,想必凶器、物证早以处置妥当,只阿宴一人证,空口白牙将村长定罪?此事谈何容易。
顾景之眉心紧紧蹙着,其中曲折已是在心中走了一遭,道:“当时看守你与伯母的人可还记得?”
“李家夫妇亲爹轮班,就算他们活着也不会指认李文生。”二人前几年相继病死,李王两家结亲沆瀣一气,关系如铁桶牢不可破,凌宴头疼极了。
当时村长说凌母去往邻村借钱看病,众人这才没怀疑,怪不得阿宴推三阻四没有即刻言明,顾景之亦头疼不已,有些事以举人的身份才好办,她心里已是有了计较。
“兹事体大,阿宴你暂且稳住与他周旋,待我考完,三日后放榜,加起不过七天,到时我们再从长计议,可好?”
没有确凿证据之前她只能当那个大“孝女”跟李文生演戏自保,凌宴晓得利害,“这么多天我都忍过来了,放心吧,我拎得清。”
如今的阿宴令人心安多了,顾景之勉强一笑,心里有了数,二人商量妥当,不由纳闷沈青岚半天没动静,一齐看去,只见对方气得面红耳赤,目露凶光,似是已经在考虑如何暗杀李文生了。
凌宴心底一慌,试图讲理,“青岚姐,我们不能杀他。”不能越过那条红线。
“他作恶多端,我杀他便是替天行道,有何不可?!”沈青岚怒目圆睁,恶声恶气地反问。
她语气激动,一身江湖草莽快意恩仇的意气。
顾景之垂眸抿了口茶,淡淡说道:
“杀他会脏了你的手。”顿了顿,她话锋一转,语调沉稳,“李王两家势大,死一个李文生,他们还会推出一个王文生,杀人只一时快意,无法一劳永逸解决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