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每天都想害我(286)
虽说如此,不过终究是生活更重要,聊完李家,话题便拐回各自本身,凌宴十分好奇,询问新晋举人现在境况如何。
顾景之如实答了。
像她这种毫无背景又不富裕的举人,大富人家看不上,前来交好的商贾地位财力也都不高,无非是赌她能不能做大官,跟着鸡犬升天罢了,当她坦言并无做官意向,放榜既回村后散去大半。
“说难听些,无非什么锅配什么盖。”似是被自己并不斯文的乡土说法逗到,顾景之笑了笑,“说来倒有几家有意资助,希望我去国子监。”
国子监,读书人的最高学府,仕途上最为有力的敲门砖,考进去可不得了,不过看秀才的模样是没打算去了,凌宴眨眨眼,“有点可惜啊。”
顾景之摇头,“我名下已签一百余亩地头,拿了不少银钱,往后婆婆和娘亲都能颐养天年,我也可在跟前尽孝,衣食无忧,无甚可惜的。”
她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顾景之更清楚,能得到这一切正是眼前这个淡笑之人谁给予她的,顾景之定了定心。
“那就好。”名利如浮云,成功时亦能不忘初心着实令人佩服,秀才整个人那股子沉郁劲都不见了,轻松不少,凌宴也为她高兴,不过还有个问题,“景之姐,你一回家就跑我这来了,这……”
堂堂新晋举人往一个地痞流氓家里跑,必定招人非议。
顾景之身形一顿,语气有些局促,“当时心焦,没想太多。”
死了那么多人,她大惊之下恐怕失去挚友没了分寸,顾景之懊悔地叹了口气,“可说我来找青岚还钱,也可说仗着高中脾气不小,来找不送学生上课的母亲理论,却是闹了误会,后被婆婆责罚,阿宴你看如何?”
有些牵强,但大体上合情合理,凌宴哈哈一乐,二人商量一番,终是把莽夫摘出去,让误会背锅。
说来顾景之还有些不敢相信,她只出门赶考几日,再一回来村里翻天覆地,让她们最是忌讳的李家,短短几日孙家投毒与之决裂,王家又翻了脸,村民反对声浪高涨,放到之前谁都不敢想。
“说不清楚往我身上推便是,纵使起疑他也奈何不了我,现下李家元气大伤自顾不暇,势力大不如前,不用怕他了,无妨。”
平淡的语调掷地有声,与先前那句“阿宴莫怕”一样让人心安,秀才好似一度与替她背锅被爸妈痛骂的哥哥姐姐身影重合,凌宴心底一暖,重重点头,“嗯!”
对门秦笙听到,狠狠啐了一口,“呸!”
李家势力分崩离析究竟是谁的功劳?!全靠我一石二鸟,你们两个坐收渔翁之利的家伙在那聊得那么火热……
沈青岚没脑子就算了,怎么顾景之也一心一意对那个渣滓,这个热闹变得索然无味,就像吃了一口烂瓜,高高兴兴而来败兴而归,真是不想看了!
秦笙鼻孔出气,剪刀咔咔空剪,却是什么都没剪断。
发泄一番,她眉头紧拧还是不快,总感觉哪里不对,对!秦笙想起来了,顾景之怎么参加的乡试?为何一点信香闻不到,根本不像信期紊乱的人!
这里面绝对有猫腻,秦笙咬了咬唇,再次踏出房门,正好与去看望学生的顾景之撞个正着。
“阿笙。”顾景之略行一礼。
她白白净净,和自己一般身长,一身书卷气,文雅端正,面相稍显冷淡,不是活络的性子,很稳重、也很从容,对待傻子也不见轻蔑之色,谦逊有礼。
这是她们第一次见面,纵使对方风尘仆仆,略微狼狈,秦笙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很难对顾景之心生恶感,她想不明白这样的人怎么会跟凌宴那种渣滓混在一起。
满心疑惑,秦笙傻傻“啊”了声。
看到秦五岁又在那飙演技装傻,凌宴小小的“呿”了声以示不满。
毕竟迫于淫威,怂怂的不敢大声。
然后就听顾景之说起小凌芷学画,想来也是同孩子家长有个交代,没成想或许太久没见坤泽同类,秦笙句句应和不断……
顾景之第一次遇见比她还不健谈的人,尤其对方还是个傻子,她绞尽脑汁描述,希望秦笙能听懂她的意思,尬聊的回旋镖终是打到自己身上。
场面过于尴尬,以至于坑边专心写画的小凌芷都听不下去跑来救场,“景之妮妮~”
顾景之松了口气,她决定按原计划邀请学生回家做客,顺势提出告辞。
养病的人没法同行,孩子交给别人,凌宴潜意识里十分不放心,但看小崽好喜欢秀才,顾家上下又都对小崽青睐有加,全家都是难得的正常人,便说服自己放心让她将小凌芷带回去,熟悉下环境去见见世面,练练胆子,也好把这场戏做足。
毕竟要不是这次中毒卧床不起,小崽早该去顾家学习了,当家长是要学会放手。
可就是……中毒警报器不在家,有点难办啊,放小崽走后,凌宴遭心偷瞄秦笙,对方似是在思考,难道秦五岁又憋什么坏水要对付她了?!
一时间凌宴如临大敌,紧张地舔了舔唇,她心思都放在秦笙身上,不小心捏了把装满姜黄残渣的布包,染了满手焦黄,咦,这个好难洗的。
就怕秦五岁下毒,凌宴门也不关,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边搓手一边暗戳戳的监视秦笙。
事实上秦笙凑去尬聊不是亲近,她只是在闻味,顾景之身上半分信香都没有,很像族中秘方的效果,好生奇怪想不明白。
直到眼耳配合,听那秦五岁没去厨房没去井边,到菜地浇了圈水,搬来板凳坐在对面门口缝衣,凌宴这才安心,注意力重新回到制作染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