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每天都想害我(866)
水立日十, 漳,洛清漳, 大皇子……
自古以来谶语涉及皇权乃大忌,势必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荥阳大水刚退,在这水灾当头, 谶语水立日十,以水为起, 皇族姓洛、此代字辈为清、名亦有水, 三个水, 这是生怕百姓不把黄河改道与皇室不祥联系起来。
不论陷害大皇子还是他真心为自己谋利,不论这谶语的结果如何,胜出者都没有好果子吃,龙椅上的那位还没死呢。
以此成事,必遭反噬。
上官宁真的很好奇,究竟是哪个蠢货的幕僚能想出这么蠢的招数, 她不得不赞叹。
伤敌一千、自损一千,乃至动摇根基, 一家只顾争权夺利的蠢货窝里斗,当真有趣极了。
斗吧,斗的再狠一点……全家死绝, 断子绝孙最好。
上官宁压下呼之欲出的笑意,凉茶入口抿了抿唇, 不行,还是好想笑, 起身离开,任由那一张张催命符似得白纸在长安街头飘荡蔓延,好似黄泉路上的纸钱。
车内,冷冽尽退,眉眼弯弯,上官宁托腮思忖,大抵百姓没有说错,南北商行行善积德却惨遭横死冤屈冲天,连地府府君都不忍见得,让她们回来报仇了。
会六月飞雪么,又会不会再见到那个人,上官宁心想。
糖块没多少了,货还要些时日才能送到,那凌大人竟去救灾,怕是许久没心仪的酒水入口,上官宁长长叹了口气,口中寡淡无味。
回到别院,一身姿妖娆的舞娘腾挪贴近,“主子,那人藏起来了。”
如此谨慎,和记忆中的人影那般相像,她越藏、她越想知道她是谁,上官宁眼前一亮,“继续查,不,暗中潜伏,等她现身。”
话音刚落推开了去。
舞娘再贴,语气踯躅,“可北地……”局势正乱。
上官宁深吸一口气,“无妨,放长线钓大鱼。”
正说着,一仆从急忙跑过来,“主子您可回来了,小姐叮嘱让您近来莫在城内闲逛。”
丫鬟凝秀眼睛闪了闪,四夫人送信来了!
见状,舞娘不动声色悄然离去。
上官宁冷冷“嗯”了声,以为说的是谶语一事,接过信笺一看,蝇头小楷娟秀,上头写着旁人看不懂的字,上官宁眉头蹙起当即唤人,“回太尉府!”
庭院水榭,微风吹动轻纱长裙,素雅淡然,范知秋悠哉捧书,见她回来只懒懒看了一眼,颇有几分意犹未尽,“回屋说吧。”
恋恋不舍合上书本,上官宁看到书名感觉眼熟,这清风探案集是她从北地带回来的特产,竟入得了对方的眼,她正纳闷。
范知秋神色古怪一瞬,将书揣进袖口藏了起来。
上官宁:……
一前一后,隔了八丈远,破天荒的,四小姐竟和夫人一起,府内伺候的下人惊讶不已。
驱散奴仆,不是很熟的妻妻俩关起房门,内里鸦雀无声,半晌。
“太尉大人知道了。”范知秋撇了撇嘴,“这痴女怨我是演不下去了,上官小姐有何高见?”
收了人家那么多好东西补偿,有点臊得慌。
“知道便知道了,他不会动你,也不会妨碍我们的交易。”上官宁顿了顿,“我、没有高见。”
“噗嗤。”范知秋笑出声来,“你找见她了么。”
上官宁冷着脸,“找谁?”
范知秋脚跟放肆搭在桌上,好整以暇地望着她,看不出破绽,转而一声感叹瞟向远方,“可我也很想她啊,多少年了呢……”
上官宁心底默默作答,如雕塑般眼也不抬,仍旧不为所动。
她心头一阵乱麻,然而与此同时,一蓄须中年男子脸色苍白,儒雅宽袖在殿内焦躁踱步,不多时,人们鱼贯而入,大皇子洛清漳对紧急召见的幕僚道,“还望各位先生救我!”
急的连自称都不顾了,白纸上的八个大字让众幕僚倒吸一口凉气,“这、谶语?!”
立刻有人上前检验纸张,分辨墨迹,试图找出谶语出处。
一人躬身拱手,“殿下,当下要务乃是撇清关系同陛下请罪,明日早朝恳请陛下下旨彻查!”
大皇子扶额哀怨,慌乱不减,“话虽如此没错,可二弟和四妹落井下石又当如何?好在老三禁足,不然他们三个一起,本宫可难了。”
此言一出,空气凝滞一瞬,众人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现在就不难了吗?再说现在该忧心的是旁人攻讦吗?是圣上啊!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这般明目张胆的说漳可为天子,岂非盼着帝王早死,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这可是掉脑袋的事!
幕僚尽职尽责的劝道,“殿下,安抚圣上要紧,那两位殿下总要攻讦,不管如何先平息圣怒,只要过了陛下这关,还能反手将两位殿下拖下水,您自可全身而退。”
大皇子苦恼皱眉,“说的容易,可父皇生性多疑,又该如何安抚是好。”
众幕僚凑上前去,掰开揉碎给他讲该怎样脱身。
说了半天,总之会有所损失,大皇子脸拉老长不胜其烦,怒气冲冲地道,“此事非本宫所为却受其累,让本宫知晓谁人作乱,定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殿下息怒。”
人群中一人视线始终追寻着上方的大皇子,眸中一片焦急赤诚,却不吱声揽功,心里的小算盘噼里啪啦,要说这大皇子不惑之年还如少年时一般瞻前顾后主次不分,他贵在听劝,但没有主见,光谶语就招架不住,这次能保住,再来些凶险毒辣的招式,这帮谋士的命也得填里面。
大皇子绝非明主,他得想想该如何脱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