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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纪事(21)+番外

作者: 蝉欢 阅读记录

“惜言,怎么了?”唐潋挪到陈惜言身旁,轻揽过她的肩膀。

“头晕。”陈惜言皱眉,从早上就开始头晕,到现在尤为严重。她只有轻扶着洗手台,才不至于让自己摔在地上。

就在此时,摄像机对准了二人,记者将话筒挪到陈惜言嘴边问道:“请问这位居民,对此你有何看法。”

在看到摄像机的那一刻,陈惜言头皮瞬间拉紧,她猛地转身,控制不住地发抖。唐潋上前一步,将陈惜言挡在身后:“感想就是政府动作稍微快些吧,大家还赶着吃饭呢。”

此时是正午时分,天空却越来越黑。

记者讪笑一声:“对对,我们同心协力!”

陈惜言听到记者越走越远的脚步声后,才慢慢恢复平静。她抬头,眼睛湿漉漉的,似乎想要解释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惜言?”唐潋不确定地叫了一声。

“没事。”陈惜言接过唐潋的水桶,对着水池抬下巴道:“咱俩换班,我去舀水。”

一个小时之后,老大爷拿着喇叭大喊:“通了通了,大家离开水边!”喇叭在风雨中循环播放,众人在此刻皆是松了一口气。

大水退去,只余黄沙,覆盖在所过之处,昭示着它曾经来过。

随之,天空放晴,一丝阳光突破黑云封锁,洒下金色光辉。

“阿嚏——”房间里,陈惜言身披棉被,整个人面色潮红,桌子上是一大叠用过的纸巾。

唐潋坐在床边,对着光看温度计的刻度线。三十八度,整。

“惜言,你这身子太弱了。”唐潋拿着体温计在陈惜言面前晃了晃,“家里有药吗?”

陈惜言点头,又摇头:“你找找。”

她上次没找到药,也实在记不清自己后来有没有买过。她买的东西总是东一个西一个,有时自己记不清在哪里。

唐潋环顾四周,陈惜家里很简洁,无非就是一张床、一张写字台,外加厨房和厕所,整个房间还没有她家卧室大。

在哪儿,药在哪儿?翻了一个又一个抽屉,唐潋终于在一个犄角旯旮里找到退烧药,是颗粒的,需要热水。

厨房摆着两个暖瓶,唐潋拿起来,空荡荡的。

“没有水,要烧。”陈惜言下床,抢过唐潋手中的暖瓶,哑声道。她拿着空瓶,忽然膝盖一软,险些跪倒在地。

是唐潋环住她的身子,她的脸轻轻蹭过唐潋锁骨,冰冰凉凉的触感让她不自禁往里面拱。

温暖的、像冬日的太阳。

“行了你上那儿坐着,我来烧。”唐潋不自在地推开陈惜言,然后去找烧水用的插头。

陈惜言惊讶道:“你还会烧水?”在她的认知里,唐潋这样的人根本就不会下厨房,就应该十指不沾阳春水。

唐潋屈指敲了敲她的额头,笑道:“烧个水我还不会,我得去医院看看了。”

说罢她在厨房里忙活起来。左边在烧水,右边她拿出案板和菜刀,切菜煮饭,行云流水。

陈惜言趴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唐潋的背影。这是她第二次生病,好巧唐潋又在身边。

屋子里咕噜噜冒着热气,大米饭香味儿弥漫,油刺啦一声混入青菜里,热水壶“隆隆”尖叫。

这个房间里第一次有另外一个人的气息。

“吃饭吧,吃完饭吃药。”唐潋说道。

“好。”陈惜言点头。青菜入口不涩,只有盐和油的香气,陈惜言难得胃口大开,“我以为你不会做饭。”

她这样说道。

唐潋大呼冤枉:“要是不会做饭,我在国外会饿死的!”她煞有其事,向陈惜言控诉国外的饭菜,早上面包晚上面包,黄油芝士仰望星空,尤其是——芝士馅的饺子。

唐潋狠狠拍着桌子,一想到这个就咬牙切齿:“惜言你能想象吗,黄油芝士的饺子,自那以后我看到任何一只饺子都想吐!”

陈惜言想象不出来,但是不妨碍她此时想笑。头依旧晕,但是方才那股慌张感依然没了踪影。

她边吃饭,边听唐潋讲她在国外的奇闻轶事。例如一对情侣昨天如胶似漆,今日双双换男友;例如游行队伍中途碰到一只狗,爱狗联盟与游行队伍谁也不让。

那些遥远而陌生的国度,在唐潋的描述下逐渐清晰。

清晰到,她竟然升起了想要去那些地方看一眼的欲望。

陈惜言裹着被子坐在床边,唐潋坐在她对面,中间支起一个小桌子,是吃剩的饭菜,和一杯热水。

时钟在墙上滴答滴答,河水仍在奔流不息。

“滴滴——滴——”手机响起,打破此时的氛围。

唐潋接起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她的神色逐渐凝重:“哦好,我去一趟。”

陈惜言紧张地问道:“怎么了?”

“家里找我有事,惜言我先走了,照顾好自己。”唐潋此刻也顾不得陈惜言在房间,匆忙换上衣服后急忙朝巷子口奔去。

来电的人是妈妈,她鲜少用那么严肃的声音和自己说话。

唐潋走得很急,急到陈惜言插不进半句话。

车灯亮了一瞬,逐渐从巷子口远去。

陈惜言扔下被褥,踩着棉拖堪堪追到大门口,路面上只有汽车疾驰而过卷起的尘土,和一群受惊而嘎嘎叫的鸭子。

“娃儿,杵这干啥嘞?”在这住的东北大娘把鸭子往自己家里赶,热心问道。

“没没什么。”

方才还不容易捂出的热气儿消散了,空荡的街道,又留下她一人。

第13章

一周后,有关三街巷被水淹一事才被电视台大量报道,据有关人士透露,这条巷子今年预计纳入拆迁范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