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纪事(45)+番外
昔日好友莫名“反目”,她总得要个缘由。
“你真的猜不到吗?”唐潋反问,她紧紧盯着庄筝的眼睛,遗憾的是那里面盛着的确实是满满困惑。她背过身,仰头望着天空,轻声对她说,这个问题只有你亲自去问她。
任何人都没有资格替别人挑破感情。
“我走了,惜言这会儿应该到门口了。”唐潋拎起披肩,对着庄筝笑了笑,扬长而去。
——
申城一中校门口,陈惜言远远看到郝嘉半靠在树干上,手放在校服口袋里,一直冲着校门口张望。
身旁的林知云还在叽叽喳喳,陈惜言手动将她的脸扳正。林知云眼睛倏地发亮,左右摇头睁开陈惜言的束缚,飞速向郝嘉奔去。
陈惜言默默在后头看着,只觉林知云长了一条狗尾巴,此时正在疯狂地摇摆。
“冰棍,绿豆。”林知云扑到郝嘉怀里,郝嘉只是淡淡一句,往她手中塞了一根冰棍。
“谢谢嘉嘉。”林知云一脸痴笑。
“给你的。”郝嘉不说话,转向陈惜言道。
陈惜言一愣,指着自己说道:“还有我的?”她接过冰棍,白绿色包装,薄薄塑料纸上覆着一层冰霜。
“嗯。”郝嘉依旧冷冷一声,她握着林知云的手腕,点头向陈惜言告别。路灯黄晕,她们的影子被无限拉长,陈惜言捏着手中的冰棍,无声笑了笑。
虽然人冷了些,但是着扑面而来的善意,让她心中一暖。
细想,来到申城后,她遇到的似乎全是好人。没有亲人又如何,她有这些人短暂相伴,也算是幸事一件。
不多时,风卷起尘土,路灯晃了晃,连同她的影子也晃了晃。孤零零的影子扭曲着,然后被另一片阴影覆盖。
“惜言。”
淡淡一声,陈惜言身子定了定。她缓缓转身,与唐潋撞了个满怀,喷面而来的橘子香烟散开,包裹住陈惜言身体的每一寸肌肤。
她忙退后几步,脚上前一分,又退后一寸。
唐潋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方才果然不是错觉,她在自己面前总是这般拘谨。对,就是拘谨,偶尔只会搭着自己的肩膀,克制又有分寸。
她不喜欢这样。
莫非自己在哪次醉酒透露了自己的秘密?也不像,果然三岁一代沟,她算是猜不到陈惜言在想什么。
“唐潋?”陈惜言最终在距离唐潋脚尖十厘米的地方站定,一抬眼就看到唐潋神色不虞,视线再向下,是刚才自己不小心弄乱的衣领。
领子内,是若隐若现的锁骨,像一块白玉。
陈惜言喉咙动了动,别过头。
“行了,回家。”唐潋拿出车钥匙,汽车在不远处响了一声。她在先走了几步,又转过头,眼睛定定看着面前的人,叫了一声:“陈惜言。”
她很少这样叫自己,陈惜言慌忙应着,她听到唐潋说:“我们之间没有代沟,对吧?”
这是什么意思,怎么扯上了代沟?陈惜言满脸迷茫,但是极力配合:“没有。”
“那就好,在我面前可以开放些。”说完后,似乎唐潋也觉得此话莫名其妙,她闭了嘴,眼睛直视前方。
车子驶过宽阔大道,陈惜言顶着一头雾水回到了三街巷。
“你怎么在学校?”打开灯,陈惜言走到厨房,边收拾碗筷,边问道。
“和庄筝回忆青春。”唐潋一头倒在了被子里,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陈惜言只是点头,她们已经两天没有见了。前两天唐潋工作室突然接到了一个紧急的单子,她匆忙离开,将衣服日用品什么都留在了这里。
日用品一部分是唐潋从家里带的,一部分是陈惜言买的。唐潋来了没多久,陈惜言却总是看这不顺眼看那不顺眼,在有限资金中全换了新的。
“唐潋,你还要在这里住多久?”陈惜言倚在门框上,轻轻发问。或者换个问法,你还能陪我多久。
“陈惜言,你是不是想赶我走!”唐潋猛地坐起身子,脸色不悦,“我喜欢你这里,很安全。”
待在这里,会让她想起儿时躺在吊床上的阳光,安稳又舒服。
如果陈惜言在她身边,这种感觉更为强烈。
安全……陈惜言不解其意,她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电视机里正在重播天气预报,主持人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今日申城将有雷阵雨,请市民出行做好准备……”
话音落,雷声起。豆大的雨打着窗户,一声比一声急切。
“惜言,外面好像有人叫你。”唐潋视线转到窗户上,白织灯映出的人影,好像不止一个。
雨声中,房东的声音透过玻璃响起:“陈惜言,警察找你!”
“陈惜言,女,十九岁。与死者陈德志和吴媛是亲子关系,高中就读于华平一中,家里常年以种地为生。”
白光刺目,陈惜言不禁眯了眯眼睛。她坐在木椅子上,双腿并拢,手搭在膝盖上,十指交叉扣住。
这是一个很典型的防御姿态,若是再看仔细一点儿,她的额头上满是汗,鬓角碎发打湿成一络一络的。
“对。”陈惜言的声音很干涩。
警察抬头看了她一眼,露出一个温和的笑:“你别紧张,我们只是来找你核对信息。去年十二月,你父母被王发那群人逼债,对吗?”
“对。”
“据我们调查,他们是坠楼,那时候你在哪儿?”
“火车上。”
“为什么这么久不联系?”
“我和他们关系不好。”
……问完了基本的情况,警察合上手中的本子,轻轻叹了一口气:“闺女,那群人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你父母的尸体还有一些手续需要你回家去办,所以华平警局辗转找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