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谈精灵的领主不是好女帝(224)

但在看到不远处的梳妆台时，耶尔的视线顿住了，因为他从镜子里看见了自己的表情。

那张充满痴欲的脸熟悉又陌生，眼底压抑的情绪如潮水般汹涌，最终化作一声几乎听不见的喃喃：“爱丽丝……”

这样的表情若出现在她面前，一定会招来厌恶与排斥吧……

暗精灵的手指骤然用力，微微泛白的指尖刺进掌心，脉搏剧烈跳动，甚至连看着镜中的自己时，他眼中都透着一种压抑的执拗与疯狂。

耶尔闭上眼睛转回了头，不敢再看自己失态的模样。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但喉间滚动的呼吸却泄露了他无力压制的情绪，那是渴望与痛苦交织的煎熬，是被理智克制却无法完全掩盖的本能反应。

窗外夜色深沉，冬日呼啸的冷风间歇性穿过露台，像是想在春天到来之前抓紧时间进行无望的宣泄。

而在一墙之隔的屋内，耶尔缓缓爬进了爱丽丝曾安眠过的被窝里，他蜷缩着，独自沉浸在她残留下来的气息中，却无法真正触碰到她。

这份饮鸩止渴般的抚慰，带来的只有更深的空虚与痛苦。

眼神空洞的暗精灵将脸埋进了枕头里，手指攥紧被单，低声呢喃着：“为什么要丢下我……为什么……”

这一刻，耶尔完全沉溺在一种病态的迷恋中，被她残存的痕迹包围着，得到抚慰的同时，却又更觉讽刺。

这是她独自生活的世界。

没有他的世界。

耶尔以为自己对她或多或少是特殊的，但现在才发现，即便没有他，她也能过得很好。

长长的银发从床边垂落，暗精灵心中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在某一刻失控。

“为什么不等我……”房间里响起了不甘的哽咽声，声音低哑，带着努力克制后却还是泄露出来的疯狂，像是在责备，又像是在求救，“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在找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见你……”

“主人……”

他抱着枕头，用力到指节发白，像是抱着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

不知过了多久，最终，

房间里的一切都归于沉寂，只剩下孤独和被抛弃的幽怨，像潮水一般涌上心头，将耶尔彻底淹没。

爱丽丝留下的味道被贪婪的暗精灵掠夺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他自己身上犹如暗夜中草木露深的气息。

可是耶尔觉得这不能怪他，他也不想的，被主人抛弃的丧家之犬好不容易自己跑回家，却发现主人去了别的地方。

这让他怎么受得了？

除非，他见到那个人，那唯一能给予他快乐和幸福的人——

爱丽丝。

爱丽丝。

爱丽丝……

耶尔重复默念着这个名字，疲惫地阖上眼，陷入了短暂的梦乡。

……

在暗精灵睡着后，一直躲在灵魂宝珠里没敢打扰他发疯的伊古比尔才敢试探性地冒出了半个身子。

确认耶尔是真得睡熟了以后，伊古比尔这才完全脱离宝珠显现出来。他虚幻的身影显得幽暗而深邃，俯视着沉睡中的耶尔时，伊古比尔眼中不由得流露出复杂的神色。

曾经，这只精灵不过是他挑中的一个棋子，可如今却成了困住他命运的一道枷锁。

“真是……狼狈。”伊古比尔嘀咕了一句，然后转身向爱丽丝的书桌飘去。

书桌上摆放着她离开前遗留的一些文件和日常用品，伊古比尔绕着书桌飘了一圈，随即开始伸手在那些文件、还有抽屉中翻阅寻找起来。

半透明的残魂眼中透出一丝冷意，像是在搜寻什么特定的线索。

“帝都……”

他喃喃道，指尖滑过一行行文字，然而，无论是文件、书信还是账目，他都没有找到关于帝都的重要线索。

“啧，那个丫头，处理事情还真是缜密，果然没留下一点儿有用的东西。”

伊古比尔不耐地将最后一份文件甩回桌面，面上掠过一丝阴沉。在母树空间内时，他曾感应到自己的半块神格和最后一片灵魂碎片在大陆深处，那个方向很可能是帝都，而爱丽丝的去向恰好也是那里。

只可惜，他没能在这里找到任何确凿的记录。

一无所获的伊古比尔缓缓直起身子，重新将目光投向熟睡中的耶尔。

他脸上浮现出一抹深思，片刻后又转为了一丝诡秘的笑容。

“臭小子，看来，我不得不亲自推你一把了。”他低声道，随即催动了自己隐藏至今的底牌。

伊古比尔闭上眼，半透明的身影微微闪动，身上散发出一阵幽暗的涟漪——作为曾经的黑暗神，若他使出全力，还是依旧能短暂沟通如今镶嵌在耶尔灵魂传承印记中的神格。

虽然只能建立起微弱的联系，但在耶尔难得陷入疲惫沉睡的状况下，使一点小小的手段——比如，通过梦境操控给耶尔下点暗示，这还是做得到的。

“我这也是为了你，耶尔，”他微笑低语，“你不是想见爱丽丝吗？那么，就去帝都吧。”

随着他的话语，一道隐秘的催眠暗示落入了耶尔的潜意识里，借由他心中对爱丽丝的执念，这道暗示强化了他去往帝都的念头，并且潜伏下来以便留作后手，当耶尔接近另外半块黑暗神格时，这道暗示就会彻底爆发，催动他灵魂中的那块和另一半合二为一的引力。

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灵魂碎片和神格在哪儿，但既然爱丽丝的所在地和自己感应的方向恰好重合，这其中又有命运那家伙插手，那按照命运一贯的风格，即便现在只有无根据的猜测，伊古比尔还是决定提前布好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