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谈精灵的领主不是好女帝(361)

“他们……”其中一名魔法师眼神呆滞地喃喃道，完全没办法接受这残酷的现实。

他的搭档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先前负责吟唱魔咒的魔法师脸色惨白，嘴唇发抖，仿佛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

作为公学的魔法师，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呆在魔法塔里，闭门研究法术和魔法理论，连远门都很少出，更别提亲自参与战争了。是以他们见惯了魔法现象，熟悉晦涩的古代典籍，却从未亲眼目睹过如此惨烈的景象。

眼前的这一幕，远远超出了魔法师们的理解和承受能力。

而这一幕同时也在战场上的其他地方发生着。

魔力乱流撕碎战甲，撕毁生命；火流星刺穿云层，砸穿结界，砸碎盾牌，砸烂血肉。

最前方的巨盾战线在敌人锲而不舍的撞击中凹陷，士兵们的臂骨在重压下哀鸣，伴随着长枪折断的脆响和膝盖砸入泥浆的闷哼。力竭倒下的士兵成为人肉楔子，卡住敌人长剑挥砍的轨迹，为身后战友挣得半次呼吸的生机，而每当缺口撕裂，就有新的血肉填入。

断掌紧扣盾牌背带，牙床咬住敌人矛尖，碎裂的胫骨卡进地面裂缝，燃烧的军旗裹着尸体竖立，火舌中盛开的金色荆棘花在热浪中翻卷，犹如不屈的血色烽火。

被舍生救下的魔法师们替士兵们喊出了未喊完的战吼，他们不再吝惜自己的魔力，也不再将自己当做独立于这场战争之外的第三方——从背负起其余人性命的那一刻起，他们便明白了：这是战争，而这里是战场，那些愿意豁出命来保护他们的，则是战友。

长矛上未干的血渍突然腾起幽蓝火焰，将正扑上来的敌人灼烧成飘散的灰烬。

十七道颜色各异的魔法辉光骤然亮起，化成无数道魔咒飞射而出。

魔法师们不约而同地咬牙将法杖插入焦土，浸透汗血的土地在魔力催动下硬化成铭文载体。年长的法师倾尽自己所有的魔力，年轻的法师还摘下了胸前的公学徽章来凑——他们激发了徽章内仅能用一次的珍贵魔力，尽数转化为放出去的攻击和防御咒文。

在火光与魔法爆炸交织之中，双方士兵的喊杀声、倒下时的哀嚎声响彻云霄，战场交锋处化作了一道绞肉机，吞噬着一个个前仆后继涌来的生命。

加拉哈德的圣光盔甲在神术与敌方结界碰撞的爆炸中反射着光，也照亮了他阴鸷的眼睛。

“穆哈大主教，让祭司团继续加大输出，碾碎那些发光的老鼠！”迟迟见不到战局突破性进展的光明军大统领愤怒地朝着祭司团吼道。

但主导祭司团的大主教穆哈却干脆利落地拒绝道：“加拉哈德大统领，刚才我已经告诉过你了，祭司团魔力有限，施放过天灾级神术后短时间内无法再出手，如果你的人没办法攻下对面的阵地，那么我建议今天还是先撤退比较好。”

“撤退？！”加拉哈德被怒火烧得眼白内都爆出了血丝，“第一次交手，我们连敌人的一条防线都没能突破，你让我怎么跟教皇冕下、跟伟大的光明交代？！”

“注意你的言辞和态度！加拉哈德统领！”穆哈大主教手中权杖重重地顿地，“我乃主管祭司团的红衣大主教，真论起来我还比你高半级！请你说话的时候注意一点！”

穆哈大主教的呵斥犹如一盆凉水，当头浇在了加拉哈德被怒火冲昏的头脑上。

但光明军大统领的脸色依旧阴沉至极，他咬紧牙关，强压下胸口翻涌的愤怒与不甘，捶胸道：“抱歉，大主教阁下，是我失态了。”

“我承认，您说得对，”加拉哈德的声音低沉而含糊，眼中闪烁着挣扎与屈辱，“但您也知道，撤退的后果有多么严重——一旦退回，之前所有的牺牲都会化为乌有，我们的士气将会受到毁灭性的打击。”

穆哈眼神冷漠：“但如果你继续固执己见 ，我们的损失将会成倍增加，甚至可能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难道你认为，光明的荣耀只能一味依靠强硬推进赢得胜利吗？”

加拉哈德愣住了，他心中的愤怒与不甘再次纠结成一团，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他的脑海中争吵。

但最终，他还是不得不正视当前的战局。

“撤退……确实是一个选择。”加拉哈德沉默了一会，终于做出了艰难的决定。

他转身叫来传令兵：“准备撤退！”

大统领语气沉稳却有些疲惫地命令道。

“是！”传令兵立即跑了出去，打起代表撤退的旗语。

没过多久，战场上的光明军们便开始变换阵型，缓慢后撤。

加拉哈德骑在自己的爱马上回身望去，目光落在那依旧笼罩着结界的防线上。他的内心依然燃烧着愤懑，但今天，他深知自己已经没了踏平那里的机会，继续进攻，可能只会将己方拖向更不利的境地。

目前之计，唯有暂时撤回驻地，保存实力，养精蓄锐。等其余部队也到位后，他一定要联合其他几位大统领，同时发起大总攻。

届时那小小的约因郡，还有那些胆敢亵渎光明、悖逆正统的异端，必将沦为光明铁蹄下的碎肉烂泥，和肮脏低贱的泥土混合在一起，彻底堕入地狱。

加拉哈德阴沉地想道，缓缓收回了视线。

第219章

当东方泛起鱼肚白时，战场上的喊杀声也终于止歇。

久攻不下的敌人带着他们的魔法与长枪撤退，留下被破坏的土地、浓烟和一地残骸。

科斯特统领站在指挥台上，借着尚不够明亮的天光，看向前方刚经历过一番激烈交锋的阵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