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妃她也不想修罗场(清穿)(125)
说罢他嘴角逐渐勾起一抹同情而嘲讽的笑意,仿佛他们同是两只瑟瑟发抖的落水狗,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无奈。
卫素瑶握着帐幔的手紧了紧。
屋中静得可闻针落。
曹寅忽然像往常那样弯起桃花眼,“我这纸鹤折得还可以吧?”
卫素瑶没跟上他的脑回路,不过她还是有点惊讶,“啊,是你折的?”
曹寅认真点头,仿佛迫切邀功的小孩子,卫素瑶却没有闲聊的心情,干巴巴夸了句:“折得很好。”
“你的野鸡绣得不怎么样。”
卫素瑶一愣,原来那荷包竟是叫他拿了,“是不怎么样,原本想绣鸳鸯,可是打不好形。”
“鸳鸯?准备送皇上的?”
“不错。”
曹寅莞尔,小窗在他前上方投来一束清光,将他笼罩,他摊开手心,看起来便像在放生一只小红鸟,他似随口问:“既然这么恩爱,为什么拒绝晋封?”
卫素瑶觉得曹寅问出这个问题有点傻,因为答案显而易见,她反问:“晋封能让我获得什么?没有,能让我失去什么?很多。赔本买卖,我还傻得往里钻呀?”她笑吟吟等待他的认同。
“赔本?”他不以为然,“喜欢一个人,难道不该不计得失、九死无悔么?”
卫素瑶对此持保留意见,她在心里评估了对康熙的感情,不计得失不可能,九死无悔更做不到,她不明白,顺从荷尔蒙驱使开开心心谈个恋爱为什么要把生啊死的抗在上头?就跟出去吃烤肉夜宵还要介意是否致癌是否伤胃是否热量超标般的扫兴,再说他们古代男的不都三妻四妾吗,他搁这九死无悔是想笑死谁?
卫素瑶使劲忍笑,“曹大人,没想到你的感情观如此沉重,我以为咱来世上一趟不容易,感情来时,及时行乐,感情退去,及时抽身,再寻找下一个乐子,如此一生就能一直乐呵啦。”
曹寅挑眉看了她一眼,冷冷道:“感谢赐教,我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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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嫔得知秋兴被押走,少不了去一趟慎刑司,不过回来后她很安静。
据说贺凌霜当天很快被放出去,但秋兴被关着审问多次。宫里很快有传言,猜什么的都有,秋兴为人众所周知,捕风捉影的言论活不过一天就被新的说法覆盖。
后来,曹寅在某次不小心说漏嘴后,流言彻底止息。据说京中最近有自称前明太子的人组织反清运动,安亲王在清剿中发现他们非但和吴三桂勾结,在宫里还疑有内应。因而宫中开展了一场大盘查,抓了不少汉人,审过后放了一批,留下来的都是身份敏感或形迹可疑的。秋兴父亲是南明礼部侍郎,全家因文祸而覆灭,身份可疑,最有动机,她便被转到了刑部。这个消息流出来后大家都不敢谈了,话题敏感沉重,他们只在心里惊叹秋兴的来历。
卫素瑶听说后亦震惊,怪道秋兴总不提过去,偶尔提到,立刻不言,多以“过去的事不提也罢”“每个人都有想守的秘密”之类搪塞,以致卫素瑶一次也没问下去。
她原本非常担心秋兴,可她跟秋兴抬头不见低头见,几乎天天黏在一起,若说她是反清组织的内应,卫素瑶实在不信,这接应难度忒大,可以给秋兴颁发大清第一女特工奖杯了。所以她一遍遍回想曹寅那日的言辞举止,觉得秋兴应是安全的,被放回去的贺姑姑才可疑,如此也能说通康曹二人为何想让贺凌霜去南苑。
独居西值房的日子,夜里没有秋兴陪伴,卫素瑶感觉天一黑,她就如浸泡在溶溶黑水中,伸手不见五指,只听到屋外萧萧风声,分外孤独。在孤独中,她屁股上的痂长好了,一天天地脱落,她也能下床了。
一日,她在院中听到有沫兰的声音,她行至门口,愣在当场。
沫兰正和小冬瓜争得面红耳赤,忽然身形一顿,瞬间变脸,露出个惊喜的笑,“阿瑶,你下床了?”
小冬瓜挡在二人中间,立即关门,“延禧宫不欢迎你,你走。”
大红门合上,视线中沫兰的笑脸消逝。
卫素瑶瞪着小冬瓜,小冬瓜得意叉腰,“素瑶,主儿吩咐你俩不能见面,她的话我每一句都要遵守,每一分意思都得做到,小冬瓜为主儿办事那是不折不扣。”
卫素瑶根本不想理他,低骂了两句神经和沙比,拍门喊:“沫兰,你走了没啊?”
门外亦响起拍打声,“我没走,我还在呐。”
卫素瑶忽然就心情变好,脸贴门问:“听说你现在在承乾宫,贵妃对你好不好?”
门外声音绕过垂花门从上传来,显得渺远,“贵妃对我很好,阿瑶,你不用担心我啊,我现在真是再好没有,只是你,”沫兰的声音又柔又担忧,“你好像过得不太好呢。”
卫素瑶嘻嘻一笑,拍了拍门,“没办法,你也看到了,牛鬼蛇神当道。”
小冬瓜耳朵动了动,叫嚣道:“你是不是在骂我?”
卫素瑶道:“没骂你,我骂傻x。”
沫兰又拍门,“你家主子真奇怪,不让你出门,也不让你见人,这不就是软禁吗?”
“对啊就是软禁。”
“那这...”沫兰支吾着不知说什么好,“你的伤怎么样,还痛不痛?”
“结痂了不痛了。”
沫兰静了一会儿,“阿瑶,我给你带了点小东西,你到西面来一点,我扔进来,你接着啊。”
卫素瑶往西走了一些,沫兰声音从墙外传来,“走两尺差不多了!”
“好!”
话音刚落,墙外抛来个小袋子,卫素瑶瞅准赶上前一接,正巧抱在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