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妃她也不想修罗场(清穿)(140)
康熙指着龇牙咧嘴的隆科多,意味深长道:“你说他敢放开手脚摔朕吗?”
卫素瑶立刻懂了,随即拍马道:“敢不敢先不论,我看他可摔不倒皇上!”
康熙闻言一笑,“去,小马屁精,帮朕看看赢了多少?”
卫素瑶浣了手就走。一名年轻侍卫瞅她来,殷勤将银子数了递给她,还多此一举地说:“卫姑娘,这都是你的,仔细拿着!”
卫素瑶连本带利赚了点碎银,把银锭给康熙,碎银子在手中颠了颠,“皇上,借点零钱,我也想押押注。”
人群中,狼覃仰头喝水,喝完水往四周看了圈,目光中蕴含等待,然而等了许久,竟没人再敢上前挑战,他像个孤独的战神。
“没人了?”卫素瑶眨了眨眼,颇为遗憾,“我还想赢两把挣点钱呢。”
康熙朗声道:“狼覃,看来大伙儿都怕你。”
这“怕”字说得重,众侍卫都是骁勇善战的儿郎,尤其坐在前排的是前锋营的天之骄子,“怕”字从皇帝口中说出,日后可不得遭人嘲笑?
大家听了按捺不住,但隆科多的嘶嘶低吟如柳絮般飘浮在人头和光影间,叫人心生犹豫,毕竟谁都不想浑身挂彩,耽误后面几日的行猎。
外围忽响起个狂放不羁的声音:“我来试试!”
众人循声望去,曹寅一身劲装自远处行来,待他走近,火光映红他的面容,火舌耀入他眼眸。他眼梢一弯,在人群后先遥遥站定,对狼覃道:“狼侍卫,咱们多少年没玩过布库了?不趁这机会与你切磋,下回想遇到可难!”
狼覃眼前一亮,急不可耐勾手道:“曹兄弟快来!我同他们越打越没趣。”
曹寅嗤地一声笑成花。
卫素瑶起身去押注的那群侍卫中间,眼睛滴溜溜从每个人的脸上转过,“这回大家都押谁?”
一名胖壮的侍卫拍响胸膛,自豪说:“当然是狼覃侍卫!咱们善扑营的头等扑户!还用说?”
“但曹大人跟周亮工周侍郎学的功夫,也不可小觑。”
“狼侍卫身经百战,曹大人忙于公务,想来早就荒废啦!”
“荒废未必,只是功夫不用于实战,终究是花花架子,再说布库有布库的方法,绝非寻常打架。”
此话说得中肯,众人纷纷赞同,然而又有不同声音,“我怎么记得曹大人曾是布库房的?”
“你记错了,曹大人一起擒的鳌拜没错,但他不是布库房的,这我十分清楚,因为我从前就是布库房的!”
众人七嘴八舌、意见不一,卫素瑶的主意也跟着瞬息万变。她一会儿想,当然是押狼覃侍卫,人家那个肌肉量一看就是练家子,但她又想,曹寅送她匕首又借她弓弩,她也不能给人泼冷水吧。
思忖间,地上押注形势已然分明,一边碎银子堆成山,旁边还有几锭银元宝,另一边呢,只有三粒碎银,好不寒碜。
一侍卫看出卫素瑶踟蹰,笑吟吟说:“卫姑娘,我们都不看好曹大人,押了狼覃侍卫。”
卫素瑶问:“那这三粒碎银子是哪位老兄放错的?”
后头传来个虚弱而执着的声音,“是我,我就押曹子清。”说话的正是隆科多。
“就三两啊...”卫素瑶拨了拨那三枚碎银子。
隆科多咳一声解释,“出来打猎,身上没带银子,这三两还是借的。”
卫素瑶把手中碎银悉数倒至那三两银子一处,“我也押曹大人。”
既然认定了,就得支持到底。她觉得少,回去找康熙借钱,把方才那锭银元讨了来,又押给曹寅。
众侍卫笑她,“卫姑娘想支持曹大人,意思意思便是,押这么多要赔大发了。”
有人哄笑,“这是皇上的银子,多少卫姑娘也赔得起!”
卫素瑶拍腿朗声道:“我就把银子撂这儿给曹大人助威,免得还没开比,曹大人先军心不稳士气受挫,是不是?”
侍卫们点头道:“是是是!卫姑娘要不再多押点嘛!”
“银子堆得高,士气涨得高!”
“士气涨得高,曹大人输得有面子!”
“呸呸呸,士气涨得高,曹大人输得兴致高!”
“说什么屁话呢!曹大人,得赢!”卫素瑶喝止他们的贫嘴话,往曹寅扬了下眉。
又有人说:“要想赢面大,先得押得多!”
卫素瑶才不上他们当,仰头大笑,“我怕我赚太多,搬不动啊!哎呀搬银子好累呀!”她晃抖着手臂,仿佛已经搬过一回。
众侍卫又一阵轰笑。
卫素瑶声线自是比男人尖细清亮,因而很容易叫人听到。众侍卫哄笑不迭,她那几声玩笑话冲破隆隆嗡嗡的粗沉之音,叫康熙和曹寅听了都不由侧目。
只见她披着银白斗篷蹲坐在侍卫堆里,前仰后合,摆手晃脑,像野地出来的小白狐狸,笑声敞亮不绝,笑容恣意豪爽,五官都飞得不在原有位置上,但是依然极好看,极明媚,烂漫到死。
玩笑声和起哄声不停,又有侍卫说:“卫姑娘搬不动,咱们帮你搬呗!你只管借银子押曹大人!”
“够啦,三分靠押注,七分靠打拼!姑娘我能耐有限,”她转头朝曹寅挤挤眼,随即呐喊,“曹大人,我今晚是输光还是大发全靠你啦!”
曹寅有一刻的晃神,静立着对她展颜而笑,不知怎么心底泛起一丝不合时宜的落寞。
他就是为着输而来的,可是他忽然想赢了。
他向狼覃比了个蓄势待发的姿势,脸上瞬间笑意殊无,眸光变得犀利。狼覃不敢大意,前倾伸臂摆个姿势。两人观察对方,浑身紧绷,颇有一触即发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