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妃她也不想修罗场(清穿)(157)
曹寅忽撑起脑袋,侧目静看来,她的脸庞格外的白里透红,红的唇,红的衣,红的枫叶,一切娇艳欲滴。他不由想起昨晚,心底涌起冲动,他轻吻上去,她居然没躲,只有眼皮动了动。
很好,在如此清晰可见的白日,她也没有任何躲闪和抗拒,他心里渗出丝丝的甜。
他们已经一晚上没说话了,大概是觉得尴尬,但若再不说,二人相处时间只会越来越少,有些话得说清楚,否则他心里难安。
他捡起她胸口的那枝枫叶杆子,在她鬓边搔两下,笑眯眯喊了声:“喂。”
卫素瑶觉得痒,睁眼看来,“你干嘛呢?”
“回去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卫素瑶莫名,望着天空认真想了说,“泡个澡吃点东西睡一觉吧。”
“好打算。”
曹寅中肯地点头,撑臂坐起,眯望上空红叶,斑驳如裁的红像蓝布底上的刺绣,娟秀,绚丽。
过片刻,他状似不经意地说:“咱们都有夫妻之实了,你和他没可能了吧?”
身后一片静悄悄,草丛中有鸟雀跳动轻鸣,他扭头看去,等待她的回应。
卫素瑶在听到“夫妻之实”这个词时心里像被挠了一下,目光随处瞟动着,也状似不经意说:“哦,你说我和皇上,是吧?”
“嗯。”
“没可能了。”
曹寅意外,也窃喜,嘴角一动,口气漫不经心的,“他对你不错,你就没点不舍?”说罢眼角偷瞥去。
“不错?”卫素瑶冷笑道,“他没坚定选择我,而是把我推出去,我有什么好不舍。”
本来也就是谈谈恋爱,没和他搞三生三世生死绝恋哈。
“好没良心的人。”曹寅笑她,心里却欢喜,“没良心得好。”
卫素瑶心想,她可不是没良心的人,只是失望太多次,就习惯将自己保护好。
她解释,“我从不爱依赖别人的,要是全副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多半会失望死。没有期待就没有失望,所以我现在挺好的。”
她说她现在挺好的。他心里起涟漪,寻常姑娘此刻兴许沉溺在悲伤中不能自拔,需要安慰开导,或是向他求一个负责后半生的誓言。她看起来倒是神清气爽,坚强极了,和他没有多余的话。
“从不爱依赖别人”,自然也包括他。他的暗喜没能持续多久,又生出几分怅然,一时五味杂陈。
沉吟片刻,他还是郑重而真诚地说:“不管你有没有期待,反正我会对你负责。”
卫素瑶一吓,奇异地歪头打量他,客气地笑说:“不用负责。”
她又给他兜头来了一盆冰。他不意外。
“为何?是我不好吗?”
“和你没关系,是我的问题,我这辈子不考虑婚姻,你真的不用负责。”她又强调,仿佛很怕他负责。
她还抱起了膝盖,这个姿势看起来充满疏离和防御。
他木然点一下头,试图理解和消化,然而心里还是有阵阵的疼。
枫叶在风里飘荡打转而后落入溪面,随水弯弯绕绕远去。
日头悬起,阳光更加明媚,裁出一大块亮斑披在曹寅侧面,他的眼睛里有溪水般澄明,鼻梁两侧明暗分明,显得更英挺。
卫素瑶觉得他沉默得有点久了,曹寅一直是笑嘻嘻的,突然变成忧郁少年,让她不习惯。他这会究竟在想什么呢?是她说得还不够明白吗?
卫素瑶猛地想到他“九死无悔”的爱情观,心里勇起一阵惶恐。
要是这家伙缠上自己怎么办?
他刚才说要负责的时候,表情多认真啊。
不行不行,要同他说清楚,男孩子不用这么有责任心,她许他浪一次。
她小心挪近他,曳他深蓝色衣角,“你怎么了,你在想什么呐?”
曹寅侧目看来,像是在琢磨她。
卫素瑶又问:“是很难理解吗?”
他带着困惑目光对她点一下头,好像想认错但不知错在何处的小孩。
卫素瑶用额头顶一顶他的,忽然表情慎重地说:“子清,我告诉你个秘密吧。”
他睫毛上下翻动,最后露出一对水润的玻璃珠似的眼眸,对上她黑溜溜的眸子。
两人贴着额头,四目盯看一瞬,彼此都在对方眼珠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你说。”
卫素瑶的手指在草丛上胡乱一抓,攥了把野草在掌心,她吸一口气,下定决心说:“我不是你们这儿的人。”她顿一顿,等他给反应。
曹寅皱眉,“什么意思,这儿是指?”
“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不是大清的人,不是包衣卫家的人。”
他怔怔注视她,她那么认真和郑重。
“那你是谁?”
“我也叫卫素瑶,我有个弟弟叫韦承宗,我父母是农民,偏心,我家条件不好。”
他起先感到荒诞,而后震异,但几乎是鬼使神差地想去相信。
明明理智告诉他这很无稽,可是他就是没来由地信她。大约她一直是真诚时候比谁都真诚的人,她没理由为了拒绝他编这种故事。
“那你是哪的?”
“另一个世界,很发达,这么说吧,皇上玩的望远镜在我们那儿不是稀罕物,我们那的望远镜最远可以望到太空,算了……不说这个。我就想告诉你,我不是此地人,我也许哪一天突然就消失了,所以我不想捆绑太深。”
他极认真听着,脸上现出几分幽怨色。
“其次我害怕进入婚姻,从小到大我都没被坚定选择过,父母只爱弟弟,我在学堂里试图交过朋友,她们撺掇我讨去零花钱请客,或是考试时候要我传答案……这也不细说了,总之,我觉得还是一个人更有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