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妃她也不想修罗场(清穿)(1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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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云姑跪在庭前不停为自己辩解。
“皇上,奴才只是想给卫姑娘诊脉,她不依,奴才也没办法,想着搭一搭就完事儿,就……”
康熙铁青脸,“你就强捉她搭脉?”他负手背过身,气笑了,“朕从未见过这样搭脉的!方云姑,你还以为是替皇后教训下人?睁大你的眼睛看看她是谁!”
方云姑浑身震动,委屈撇嘴,“奴才不是有意的。”
康熙在原地踱来踱去,忽而将利目射向她,指着她道:“要不是你有些医术傍身,凭你当初所为,朕早你发配出去了!”
方云姑低下头嗫嚅,“奴才谢皇上开恩,那皇上...要不请徐院正去......”
“你去。”
方云姑挠了挠脖子,一脸懵,“皇上,您为什么不叫徐医正去看呢?奴才的医术哪及得上徐医正?”
话到一半,寒光射来,方云姑赶紧砰砰磕几个头,“奴才多嘴!奴才多嘴!奴才这就去给卫姑娘看诊!”
说着连滚带爬地出去,还跑错了方向,跟梁九功撞个满怀,梁九功给她指了路,她才慌慌张张去了。梁九功看着她直叹气。
康熙胸口依然起伏。
为什么不找徐医正?倒被她问到点上了。
审问贺凌霜的时候,她说:“有件事只能告诉你一人,我要单独和你说。”
他屏退左右,叫她开口。
如瀑乌黑中露出一张尖白脸,贺凌霜双目黑亮盯着他笑,带着畅快的、幸灾乐祸的、期待的神情,“康熙,你知道吗?你就是算计得太好,错过了我给你的准备的大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丝毫不感兴趣,“劳你有心。”
他太平静,但贺凌霜不气馁,她的脸孔在夜色中凄艳如鬼,嗓音又媚又尖,有心要掀起康熙心中波浪,“我的徒儿不开窍,荣华富贵在眼前,她捡起来只看不拿!叫你心里又愁又痒,却奈她不得,我这做师父的只能推她一把!”
康熙睨去一眼,波澜不惊地问:“你做了什么?”
贺凌霜一边整理衣袍,一边随口抖落她的筹码:“没什么,就是下了点药。”
康熙面覆寒霜,贺凌霜挑眉一笑,他终于露出一点她期待中的表情。
可是下一秒,贺凌霜的喉咙就被一张大手扼住,整个人被往上提,静夜里,她耳畔甚至能听到手腕和指节的咔咔响。
她不由去掰他的手,可是那点力气同他比起来悬殊,丝毫不能影响他。身体中的气只出不进,她逐渐无力,瞳孔直勾勾盯着康熙,两个眼珠子黑得像洞。
他又将她往上一提,“下了什么药!”
“我不告诉你......”贺凌霜的声音完全哑了,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五官痛苦到扭曲,饶是如此,她还是因为看到了他的怒火和气急败坏而感到高兴,为此极力扯开一个夸张的笑,“你这样……对我,我可不告诉你,你......休想知道。”
“说!”康熙收紧指骨,贺凌霜张着嘴发出“呃呃”哑响,似乎只要他再多用一分力,贺凌霜的脖子就会像树枝一样被折断。
贺凌霜笑容凝滞,皱紧眉心,再也笑不出说不出。
康熙倏然松开手,眼里情绪消逝,他像扔一件猎物似的将贺凌霜掼倒在地。贺凌霜摸着脖子蜷缩成一团,剧烈咳嗽。
康熙冷眼看她,“朕有一百种方式叫你开口,你现在说还可死得周全些。”
贺凌霜摸着脖子,哑声说:“急什么,你早晚会知道,你自己去问她,她知道的,可她不见得肯告诉你。”想到此处,她顶着沙哑的嗓子,咯咯咯笑个不停,笑一阵又咳一阵,显得十分诡异。
远处几名兵卫握刀闻声赶来,见康熙完好伫立,又立刻退去。
康熙沉声问:“解药在哪?”
“解药?”贺凌霜一愣,眼中涌起诙谐之色,仿佛听到十分好笑的话,又像是迎头接收一桩天大的惊喜,她眼睛一亮,兴奋而激动地问康熙:“前天晚上,在你营帐里的人是不是曹寅?”
她问完,安静抿嘴,一眨不眨盯着康熙,显然对她来说,这答案十分重要。
康熙审视她,“你还没回答朕。”
“你先告诉我,营帐中的是不是曹寅?!”
“解药在何处?”
两人对峙片刻,又以贺凌霜大笑告终。
她似乎想明白了什么,癫狂地拍打自己的大腿,喃喃道:“怪不得他没去打猎!怪不得他先一天受了伤!”她大笑,又边咳边说,“营帐里的是曹寅,不是纳兰性德,是曹寅,是曹寅是曹寅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眼里充满戏谑之意,“康熙,我告诉你解药在哪,解药我给了卫素瑶!你问她去吧!只是她绝不会告诉你!她一个字都不会说!你是不是好奇她为何不会说?不能说,这我绝不说,你自己去发现,多有意思,这多有意思!”她拍腿大笑不止。
当时他觉得贺凌霜语无伦次,一定是疯了,不再理会,把她扔给别人去审。
现在想来,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他甚至有种可怕的直觉,直指难以启齿的一种可能。这种可能在富嬷嬷和小禄子回禀情况后飚向最高峰,让他一夜难眠。
不问,就当贺凌霜是疯子,掐灭猜疑是对他们三人最好的方式。
可若不问,他就永不会知道,而这世上怎能有皇帝不得知的秘密?
康熙闭眼,内心的挣扎过于剧烈而泛浮于脸上,吸入肺腑的空气像一支又一支冷箭,嗖嗖地扎向他心底。
睁开眼后,他又恢复了平静模样,岿然伫立,如同千年不变的雪山,他只微微侧目,“梁九功,陪朕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