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妃她也不想修罗场(清穿)(50)
此种问题,还需要问?也只她是要问的。
他不免好笑,重新盘腿坐回炕上,抬起一边的膝盖,手肘松弛搁在上面,手指却贴紧了玉扳指,一下下地摩挲,最后按紧了玉扳指。
就在话语脱口而出之际,心里有一只爪子嗖地把话拽回去,最后他说出来的是:“朕还想吃你做的东西,希望你,能经常送来。”
这两句话稀松平常,他说完望向窗口,手指头松开,不知怎么的,眼里蒙上一层失落。
卫素瑶很震动,康熙为了宵夜,对她也太好了,太够意思了。她的爸爸、她的班主任,眼睛里都没有她的,现在竟然有个领导为了朴素的愿望对她真心实意。
“皇上,奴才是知恩图报的人,您今后想吃什么,只要奴才能做的,一定给你琢磨着做出来。”
康熙唇角勾起,漾了些笑意,可是脸上总有点闷闷不乐,把那点笑意浇灭了。
卫素瑶不知道是否说错了话,瞧他面色怅惘,思索了片刻道:“其实也不一定限于做吃的嘛,您若有其他要求,奴才也是尽量满足的。”
这话倒让康熙眼睛亮了,他嗤地一笑,“傻丫头,一点小恩罢了,你就这样讨好,若是别人帮你大忙,你待如何?”
卫素瑶没想过这个问题,怔怔的。
“是不是得以身相许?”
卫素瑶认真考虑一番,语气坚定,“报恩是报恩,关乎一个义字,干嘛扯到情字上头呢?这是两码事,奴才不糊涂,分得清。”
康熙升起古怪的表情,下唇顶起上唇,点了下头。
卫素瑶觉得康熙说这些不伦不类的话一定是另有深意,琢磨了一会儿,得出结论:对方是在预警和敲打她。
她内心磊落,因此声调也高昂了,“皇上您放心,奴才绝不会借报恩名义邀宠,皇上对奴才一片赤诚,奴才也回皇上赤诚之心,此中绝不掺杂私心!”
她不会让惠嫔破坏她与康熙之间的恩义,同时她自己也不会生出非分之想,这是她对康熙的承诺。
康熙骤然闭上眼,他的脸清俊玉白,日光里显得剔透,鼻梁上摩荡着一道高光,睫毛微微发抖,在眼睑落下根根分明的投影,很快他就睁开了眼,眸色澄明,云淡风轻。
像下过一场匆匆的太阳雨,人间大地了无雨的痕迹,闷也还是闷,唯有空气稍湿润。
康熙捧起坐垫旁边的书,打开一页随手翻看,嘴里轻声慨叹:“道阻且长啊。”
第26章
南苑之邀你是朕的大恩人,招摇又如何……
卫素瑶只道康熙烦忧国事,无从接茬,但姑姑曾经说过,主子说话,下面要尽量有回应,便说道:“皇上慢慢来。”
康熙意味深长地瞧了她一眼,随后专注于书页,然而迟迟不翻页。
卫素瑶听得西洋自鸣钟发出哒哒响,可时间却如同静止了似的,她准备告退。
门外响起敲门声,梁九功在外面道:“皇上,该喝药了。”
因是生活提醒,梁九功这句发音便不似平时那样中气十足,而有点婉转,卫素瑶想到“大郎该喝药了”,不免好笑。
梁九功把炕桌上的冰盆子移开,关切道:“皇上,您才受寒,千万别靠冰盆这么近,寒气入体,阴天容易腰酸背疼。”
康熙道:“你几时也学了医理?”
梁九功颇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忽然瞧见桌上有冰碗,里面剩一些奶汁,显然康熙吃得差不多了,梁九功把手贴在碗边,一碰之下,身子一凛,“我的爷,您怎么还吃冰碗呢!”
他一看就知道是卫素瑶送来的,这会子她是功臣,当着康熙的面说不了她什么,只能长长叹口气。
卫素瑶见他这样,不由问:“谙达,你刚才说皇上受寒?”
梁九功道:“是啊卫姑娘,皇上刚落了水,你怎么还给他弄冰碗子来!”
卫素瑶一怔,对啊,她下水,康熙也下了水,她怎就忘了他?
好像潜意识里已把康熙看作无所不能、百病不侵的圣人了,全没想到他下了水,他的衣服也是布做的,会湿透,他是血肉之躯,风一吹也会受凉。
她拍自己脑袋,歉疚道:“皇上,是奴才糊涂,您这会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康熙正端着碗一口干药,味道太苦,咂了砸嘴,皱了好一会眉才缓解,“你听这奴才说得煞有介事,朕一点事没有。”
梁九功道:“皇上前天夜里还咳了许久。”
康熙瞪他,“你也说是前天,朕这会早好了。”
“可是郑太医...”
康熙打断他,“好了,朕哪有那样娇弱。”
虽然康熙说得云淡风轻,但到底皇帝的身体关乎社稷,不同于普通人,一有吹风草动都大意不得,因此卫素瑶还是感到极歉疚。
梁九功端着药碗退下后,康熙对卫素瑶说:“天这样热,朕早就想吃点凉的,偏他们担惊受怕,连口凉茶都不给朕喝,你送来的冰碗甚合朕意。”
卫素瑶不知道他是真这么认为,还是为了安慰自己,只讷讷应了一声。
康熙的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过几日朕去南苑打猎,你去不去?”
她的眼睛亮了亮又灭了,“啊?奴才...还是算了。”
“朕答应教你骑马,你不去,何时教得?”康熙问,“怕骑马了?”
“不怕!”
说到骑马,卫素瑶跃跃欲试,虽然被那小黑马拖进了河里,结果不美妙,可是偏因如此,她十分不服,如同打游戏输了,按捺不住地想要赢回来。
于是她决定去,把问题抛给康熙解决:“皇上,可奴才以什么理由跟去呢,未免太招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