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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妃她也不想修罗场(清穿)(72)

作者: 若淆 阅读记录

秋兴熬了姜汤送来,卫素瑶一边泡澡一边喝姜汤,感觉浑身舒服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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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乌雅沫兰也在洗澡,打了水一遍遍擦洗身子,尤其是脸上、脖子和胸口,她总觉得擦不干净。

那人肥脸上浮的油,唇舌上带的口水,呼吸中的腥臊气,脖子后淌下的粘稠血,无一不在她肌肤上留下痕迹。

她擦着擦着就扶凳子干呕起来。

干呕完,湿毛巾擦拭头脸,脸上泛着细小水珠的光泽,她打开瓷瓶,倒一点头油在手心,鼻尖对着深嗅一记,而后缓缓地、细致地抹在垂落的青丝上。

兰香混杂瓜果香沁入心扉,是清淡单纯的味道,仿佛蕴藏着一切美好事物。

嗅觉勾人回忆,沫兰觉得她仿佛又置身于少时家中后院的花架子下,墙下兰花高雅成趣,她把丫鬟切好的果盘搁在额涅柔软的双膝上,依恋伏在她膝头,吃一块甜瓜,采一串紫藤,口中甜,鼻中香,耳中听额涅温柔讲故事,讲小皇帝抗天花、擒鳌拜的故事...

她说听腻了,额涅却叫她好生记着这些故事,就像记着自己的事情一样,她说她记得的,她想听新的故事。额涅脸上显出一些哀伤,因为妯娌不睦,她无渠道打探宫里新事,后来她搜索枯肠了一番,才说,小皇帝请了汉人师父学经史子籍,沫兰,额涅也给你请个汉人师父好不好?

古来士子十年寒窗,她乌雅沫兰也是十年精心滋养灌溉,最终长成亭亭少女,含苞欲放。可为什么命运这样不公,她明明可以稳稳往前走,可还没开始就被打入深渊。额涅从小费心培养,功亏一篑。

为什么?

她想不通,她不服。

那个气势汹汹打她一巴掌的僖嫔,中人之姿,疯癫恶毒;布贵人,娴静有余,没有脑子;郭贵人,寡妇进宫;通贵人,肤浅聒噪;寿常在,话都说不利索...

凭什么这样的人都能分得一杯恩宠,她就要在辛者库给她们洗衣服?她哪点不如她们?

沫兰眉头深锁,紧紧皱成几道线,嘴唇颤抖着深吸几口气,忽然睁开眼,露出一个释然而得逞的笑。

是,命运不公,苍天无眼,那又怎样!

她靠自己挣扎出血路不行吗?

她对方金余投去几个依恋崇拜的目光,他就给她出头,让她免于欺压。

她抓着他肥粗的手臂说沫兰只有公公,求公公救沫兰,他就把她调到绣坊。

她给他做鞋子,说公公是沫兰最重要的人,他就给她去宫外搜罗采买苏州和蜀中绣品,让她的绣活总能别出心裁,深得主子们喜爱。

他搂她,唤她兰儿,她快吐了,可只要强作甜蜜挤一个笑,他便帮她和佟贵妃牵线搭桥作为奖励。

她只要抛出一点点好,他就对她无可救药地迷恋。

可是她想不到,一个阉人,竟也会被激起欲望,胆敢对她生出占有欲。她拒绝,他便屡次当众动手动脚,想叫别人都知道她是他的,知道他们关系不一般。他说兰儿你太美了,我害怕你被皇上看到。

她恨透方金余败坏她声誉,斩断她后路,只能忍着恶心再给他一点甜头,摸腰亲脸,稳住他,让他没再当众做出什么事情。

她开始想要方金余消失。

她借口说,之前拒绝公公,是不想草草搭伙过日子,想和公公堂堂正正拜天地,从此跟定公公,一生一世一双人。缺个做媒和证婚的,不如就让苏嬷嬷来。

方金余柿饼一样的脸上扭动着惊喜快活的笑容。

她出不了宫,因而宫里没地方给他们堂堂正正拜天地,原以为这便难倒了方金余,谁成想,他忙了几天不见人影,居然找了废弃的宫殿,弄到钥匙,连着几天去擦灰收拾,采买红烛红布......他兴冲冲带她来看地方,把购置清单展示给她,问她还缺什么,好像对她的好是发自肺腑一般,她心底燃起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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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玲芬自景仁宫回来眼皮就不住跳动,这令她感到不安。

匆匆吃了点早膳,她像往常那样游走在绣坊中,凡有偷懒懈怠闲聊说笑的,都被她无情地责骂过去,若有顶嘴,她还会抽出竹篾条打向对方。每当遇到犯了错又倔的宫女,她都无由地升腾起想要惩治的兴奋感,抽出竹篾条的那一刻,更是有种自居至高无上审判地位的洋洋得意。

她知道虽然当面没人敢说她不是,但在背后,这群宫女无一不恨她恨得牙痒痒。

可是既然被赐予了管束之权,既然手中拥有了鞭笞的工具,为什么不将这权力行使到极致呢?

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如果便宜了这帮宫女,那她苏玲芬年轻时受的苦算什么?

那拉三妞今天状态不对。

苏玲芬站到她背后,“三妞,你举这针线半晌了,统共就绣了三针,你的魂被狗叼走了?”

三妞干脆放下针线,伸了懒腰,起身往外走,根本没把苏玲芬放眼里。

苏玲芬气汹汹追出去,举手便要打三妞。

三妞回头一把抓住苏玲芬的手道:“嬷嬷,我一人顶三,你打废我的手,活谁做!”

苏玲芬顿时蔫下去。

三妞松了手,恍若无事道:“昨晚我熬了一宿,本该回去补觉的,坐在那儿是等方总管,你可知道方总管去哪了?我等他把衣服送去咸福宫呢。”

苏玲芬看着她眼下两团乌青,显然是熬了夜,内务府有规定,前一天熬了大夜值班工作的人第二日能补休半天,她没理由责难三妞。

而说到方总管,苏玲芬心里咯噔一下,她大清早按他意思把乌雅沫兰带去景仁宫正殿,又做了他俩对食的牵线媒人,两人怎么腻歪到现在还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