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后第十年被主上招魂归来(101)
但现在还不是发作的时机。义蛾生调整好脸色,当太后走上前来时,他已经恢复到那种亲和近人的神态, 还叫了一声“母后”。
太后一下就笑开了。她应了一声:“好孩子。”
投向义蛾生的目光无可避免看见了他怀里的雪萤,太后皱了皱眉:“这人……是皇帝当年身边那名小侍卫。他费了十年时间把人复活过来……对,你们以前应该也认识。”
义蛾生说:“当然认识。”
太后道:“你现在回来继承皇位,留着他也没什么用,看是将他杀了还是怎么的?”
“杀了做什么。”义蛾生声音冷了几分,“他曾经是大哥的人,既然现在大哥没了,孤也想尝尝他的滋味。”
他刚想冷笑一下,但想起自己是义遥风,很快压了下去:“孤跟孤的父皇有一点很像,都喜欢人妻。”
太后:“……”
雪萤歪过头,露出一个困惑的表情。
主上疯了么?这是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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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不是疯了,只是因为扮演着义遥风,所以根本不需要顾忌半点规束仪度。义遥风就是这么个形象,他所扮演出来的,甚至不及义遥风本人千分之一。
还因为他很生气。还没有踏进皇宫,他就在思考,怎么才能把义遥风这死鬼的名声彻底败坏。
不是很喜欢躲在外面装死么,死人又不需要什么名声,抹黑也没什么关系。
从在城外睁开眼开始,他就一肚子火气。
他原本制定了一个非常完美的计划。他知道自己与诸侯们的矛盾不可调和,日益积重,迟早有一天会爆发,所以这十年来他一直在做准备,就算有一天真的让乱军打入皇宫,他也不会是毫无退路的。
他一直在试探、挑衅那些对他不忠的人,用拉拢他们的盟友、不立中宫这样的手段,激起那些人对他的不满与愤怒,又慢慢地瓦解他们。这些事情本该一步一步的来,可他知道雪萤受过的磨难之后,他的想法也变得偏激激进起来。
他要用最极端的方法,将这些障碍扫除。
让义晴央进入皇城,加剧他们的危机感;让若水王封地上的金矿陷入混乱,使他们几个利益既得者相互产生不信任和摩擦;又动静很大地拉拢功成王和其他的国公、王侯,更让他们彼此怀疑、陷入恐慌;最后,明目张胆地抢走勇乾王的黄金,又在天萤节上故意亮出来,惹得他们暴跳如雷,几乎对他再不能忍受半点。
他还从赵筝那里得到裕国公在为勇乾王锻造武器的线索,故意派人去查,又留下蹩脚的线索,让裕国公惶恐不已;他还暗中与道国公吩咐,也就是平燕王那被先皇抢走妻子的父亲,让道国公去到平燕王面前追忆过往,进一步煽动平燕王对皇室的愤恨。
所有看似简单的结果,他都精心算计了很久,最终达成了他想要的局面——不满他的诸侯聚集到了一块,终于下定决心,要用一个傀儡取代他。
那个傀儡是谁,并不重要,能够被他们掌控,这才是最要紧的。既然谁都可以,曾经的太子,又何尝不行?
在大殿中自焚,也是早先安排好的。当时坐在龙椅上被烧起来的,确实是他本人,至于为何没有死,那还得多亏从“中术”带出来名为“炽焰蛊”的蛊虫。这种蛊没有别的什么作用,一旦遇到高温,便会分泌出黏液包裹住宿体,在外表形成一层坚固、严实的硬壳。
借着这手段,他假死脱身,让安插在诸侯们当中的内应偷偷运送出宫。雪萤也让义晴央接走,回到天萤谷,他“死”后,在外面逍遥了十年的义遥风重返皇宫,等那诸侯们手中的傀儡皇子一死,义遥风回去登基,就该轮到他到外面去快活,陪着雪萤好好玩一段时间——
一开始的计划,是这样的。
可当他从假死中苏醒过来,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在皇城外面,乐其融跪在他面前,头都不敢抬一下。
那会儿义蛾生还有些懵,于是问了一个很没有水平的问题:“怎么没上船?”
用过炽焰蛊后,他需要五个时辰来复苏。这么一段时间,足够这些人将他的“尸体”运送到船上,朝天萤谷进发了。
可醒来后并没有,到底是哪一环出岔子了?
乐其融垂着头,支支吾吾道:“陛下,发生了两个意外……”
第一个意外,义晴央没看好雪萤,让他跑回皇宫,还亲眼目睹他被“烧死”那一幕。
第二个意外,义遥风压根就没来。本来约定让他回来做一段时间的皇帝,义蛾生出去陪雪萤游山玩水,可义遥风,根本人都没有来!
义蛾生:“……”
自他登基以来,就从未遇到过哪次计划出这么大意外的时候。
义蛾生按捺住想要暴躁杀人的冲动,深呼吸后,问乐其融:“为什么义遥风没来?”
乐其融将脑袋压得更低了:“殿下说,反正您二人都长得一样,陛下也做了十年皇帝,很有经验了,不如您假死出来后,又回去假扮‘太子’,重新登基做皇帝……”
义蛾生:“……”
义、遥、风——
这笔帐,他记下了,留到以后好好跟他清算。
乐其融见他脸色难看,连忙又道:“陛下,雪萤大人还在宫里。”
义蛾生满腔怒火,平息许久,才说:“回去。”
然后,他就又回来了。
看见雪萤被那样对待,他心痛不已,胸腔的怒火几乎登了顶,想把那些人千刀万剐。可他现在扮演的人是义遥风,不但不能怒,还得对着这些人做出满面笑意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