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后第十年被主上招魂归来(108)
义遥风哈哈大笑:“哥, 你怎么还跟当年一样爱吃醋呢。反正我俩都长得一样, 小雪萤看哪个不都一样?”
“闭嘴。”义蛾生冷冷地说。
义遥风砸吧砸吧嘴:“咱俩……还有小雪萤, 都有十年没见到了, 你还是我哥呢, 你就半点都不想我?”
“当然想。”义蛾生盯着他说,“每天都在想,见到你的时候, 怎么弄死你。”
义遥风痛心道:“哥,过分了啊……算了,反正每次你照镜子的时候,肯定能想起我,我还是去找小雪萤叙旧吧。”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蹭到了雪萤身边,话音刚落,便抬手亲亲密密地揽着雪萤肩头:“小雪萤,我可想死你了,你有没有想我这位旧‘主人’啊?”
义蛾生盯着他,想一巴掌抽死他,并且开始后悔,为什么要把这死鬼叫过来给自己添堵。
雪萤很迟钝地眨了下眼:“雪萤没有记忆,不记得你。”
义遥风并不沮丧,反而大喜道:“没记忆好啊,那咱们可以叙旧的东西就多了,记不得不要紧,漫漫长夜,你到我房里来,我慢慢跟你讲……哎呀,哥,你打我干什么?”
他嬉皮笑脸地抱头鼠窜,身为人父却没有半点端庄可言。等到在屋里绕了一圈,他又重新回到雪萤面前,捧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叹气道:“小雪萤,你受苦了。”
义蛾生没再继续收拾他,站在一旁冷眼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义遥风又道:“当年母后对你和天萤族所做之事,实在过分……听说她现在被软禁在后宫,我想,我也不会为她向你乞求原谅。我现在就希望你能够好起来,你也要乖乖的,不要放弃活下来的希望,好么?”
雪萤愣愣地望着他,稀里糊涂地点点头。
他没有过去的记忆,以为自己受过的伤害只有蜕化期被拖延。义蛾生怕义遥风多嘴说漏,立即警告地朝他看了一眼。
义遥风又笑嘻嘻道:“真的不跟我叙叙旧么?不来我屋里也可以,我们到外面一边晒太阳一边聊天……”
义蛾生让人将他打了出去。雪萤露出有些纳闷的表情:“不能和太子殿下叙旧么?”
义蛾生说:“你先好好休息。等好起来了,再叙旧也不迟。”
天萤族人为他们分别安排了上等的住地,义遥风带着他那崽子暂时住了下来,他的长子天性聪慧,沉稳寡言,已到了能通人事的年纪,性格与他不大相像,倒是有些像义蛾生。他知道不管如何他的兄长需要一名继承人,所以才趁此机会将长子带了过来,让义蛾生过过眼。
等到雪萤睡下后,义蛾生去看了那孩子。他没那么在意皇嗣的事情,只问那孩子愿不愿意离开自己的父母,随他回皇宫去,从此被作为储君培养。
见小孩点头,义蛾生沉思片刻,说:“正好这会儿在天萤谷,让族长安排为他挑选几名天萤族人近身随侍。”
义遥风笑道:“不着急,等小雪萤平安度过这次吧。”
他们都在忧心着雪萤能不能撑过这次,又帮不上半点忙,那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令人烦躁,却也只能寄希望于苏逢和天萤族人能尽快找出方法,将雪萤医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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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过后,雨一场又一场的接着下,天气日渐转凉,雪萤却好像越来越难醒过来了。
连着两日,他清醒的时间加起来不超过半个时辰。义蛾生心忧不已,差点就要控制不住崩溃,做了这么多年皇帝磨了这么长时间的心性,一朝还是要在雪萤这儿破功。
义遥风劝过他几回,到后来自己也快劝不下去,只能把他盯着,怕雪萤还没怎么样,他倒是先崩了出什么事。
雪萤睡不醒,义蛾生睡不着,雪萤睡了有多久,他就这么睁着眼熬了多久。到第四天的时候,他终于撑不住,眯着眼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
不过是打了个盹的功夫,他从睡梦中惊醒,睁开眼,猛地发现雪萤已经不在面前床上。
义蛾生惊慌地站起身:“雪萤!”
没人看见雪萤是什么时候出了房间,又去了什么地方。族长带着族人们来到义蛾生面前,他正要叫人出去找,族长却行了一礼,神色哀愁地看着他,叹气道:“陛下,雪萤大抵是去了那个地方……”
天萤族不同于普通人,他们保留着一定的动物天性,所以,自古以来便会在天萤谷偏僻的某处,开辟了一片空地,每一个预感到自己大限将至的天萤族人,在死之前都会悄悄地告别亲人,去到那地方,静静等待死亡的降临。
听族长说完,义蛾生微微有些头晕目眩。他让族长为他指路,没叫人跟着,自己找去了族长所说的地方。
穿过一条狭窄的山道,在距离天萤谷群居地很远的山谷中,正是那片“埋骨地”。
天萤族人不但生性纯净,他们的生与死都是非常“干净”的。生时从熠耀之树上凝聚成形坠落,死时身体化为飞烟灵魂回归熠耀之树,连半分血肉都不会留存于世,当真的“生不带来、死不带走”。
也因如此,这地方虽然荒凉寂静,却见不到任何死人的尸骨,并不幽森可怕,反而有种庄重肃穆的神秘感。
四周漂浮着若隐若现的光斑,像是萤火虫。义蛾生放轻了脚步,走进去,没走多久,便看见坐在一块大石上,背对着他的雪萤。
他怀里抱着一大捧从树上折下来的花,低下脑袋,眼睛盯着地面,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义蛾生怕吓到他,走到他身后不远处,轻声开口道:“雪萤儿,你在那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