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后第十年被主上招魂归来(94)
等到下面稍微安静下来,义蛾生才又问:“未得宣召,平燕王如何敢擅入朝堂?”
平燕王神色不动,仍然淡定自若:“陛下,臣此次入朝,是有事关皇室的大事要启奏,着急赶来上报,这才未等陛下宣召。”
周围又是一片议论声。义蛾生面容冷峻,问这位从来与他不对付的异姓王:“什么大事?”
平燕王已过中年,他比勇乾王年轻,却不比勇乾王更简单。义蛾生与他见过的次数不多,心知他长年累月地怀揣着对皇室的怨恨,像一条远远注视着人类世界的毒蛇,在暗处等待时机,随时准备发起进攻。他也是当年在朝廷需要钱的时候侮辱过皇帝的人,他的到来绝非好事,而是噩兆。
不管什么时候来,不管来几次,他对皇帝的傲慢与轻视,从来都不会多加掩饰。
平燕王转过身,面朝底下文武百官,待到所有人安静下来,将目光投向他,他才道:“当年先皇强夺本王未婚妻,道国公独女左茗,此事诸位可还有印象?”
义蛾生猛地变了脸色。平燕王果然要拿这件事出来说事,但他开了一个非常不好的头,这是一件皇室的丑事,它会激起皇帝和诸侯的矛盾,底下大臣们也各自变了神色,一派赤橙黄绿青蓝紫,好不应景。
平燕王却跟毫无觉察一般,继续往下说道:“后来,道国公请本王帮忙,救出禁在宫里的左茗。本王允了,趁着先皇离宫在外时,带人将左茗从皇宫带出,接到封地上。”
他转过身,盯着台阶上的皇帝,咧开嘴笑道:“一直都没有跟天下人说过,左茗当年离宫时,已有了先皇身孕。她身子不好,本王便将她留下休养,直到生下一位……小皇子。”
朝堂顿时一片惊哗!
义蛾生愣了一下,差点就要以为假死在外的义遥风叫他们给找到了。再一想应该不是,这位“皇子”应该另有其人。
他走神的这么一会儿,庄严肃穆的大殿上很快吵得像是集市,大臣们一方秉持怀疑态度,认为平燕王来者不善,故意找茬,另一方则认为事关皇嗣兹事体大,必须将太后请来,共同商讨该要如何处置。可但凡在这朝堂上呆过几年的人,都能知道太后和勇乾王那点心思,他们从来都没有改变过想要换掉皇帝的想法。
如果当真有一位皇族子嗣流落在外,这对他们来说便是契机。等到时候迎回皇子,朝堂内外,群臣诸侯,公卿将相,全部又要各自考虑站队,这不但是皇帝的危机,更是这个本就好不容易喘过一口气的国家的灾难。
要是再来一次先皇时期那般的动荡,只怕要朝代瓦解,诸侯各执大旗,相互争斗,直到从他们当中杀出一个新皇。
台阶上下,皇帝依然在与平燕王对视着。雪萤看看他们,又看看下方吵个没完没了的大臣们,他虽然对政治懂得不多,却也勉强听明白了,面前这位王从外面找了个皇子回来,他的主上将不再是这皇位唯一的所得者,他们当中有的人,想要让那名无中生有的皇子取代陛下。
就在皇帝与平燕王的僵持还没有出一个结果时,雪萤忽然上前半步,呵斥道:“退下!”
二人都愣了一下,不知是谁先撇开眼神,那互不肯相让的僵局,竟然就这么打破了。
雪萤像个护主的小兽,忠心耿耿地挡在陛下身前,让平燕王再不能直面圣威。他努力拿出自己最凶狠的表情,学着他的主上用冷峻的语气说话:“未得宣召擅自入宫,不管有天大的大事,平燕王,你……你逾,逾矩了!”
平燕王转过头来看着他,笑了一声,刚想问你是个什么东西,连话都说不清楚,却见雪萤把手伸到怀里,做出掏东西的动作,登时变了脸色。
是刀?!他忽然想起来,陛下身边有着御殿督卫近身侍奉,就算带刀那也是合情合理的,而他自以为占尽先机,得意洋洋,只身冲上前来与皇帝对峙,却把他的人都落在了下面!
平燕王心里有了几分胆怯,雪萤这机警的猎人,发现他的猎物露出破绽,便要乘胜追击,再度逼近一步,生生将平燕王惊得退后半步,站在台阶下脸色变幻了好一会儿,终于顶不住似的,逃去勇乾王身边。
义蛾生侧头朝雪萤看了一眼,眼中露出不怎么明显的笑意。再转过头来时,他眼中的温柔已经很好地藏敛了起来,所有人都看见了,在这场与平燕王的角逐中,他暂时拔得了头筹。
群臣还在等待他的发话,义蛾生环视四下,目光最终落在平燕王与勇乾王身上:“如果此事当真,那他便是朕的皇弟,理应迎回宫中,但若不是——”
一瞬的威怒如箭矢射出,皇帝露出一副要笑不笑的表情:“平燕王该知道要承担怎样的下场。”
他抬起手,示意宫人宣布下朝,带着雪萤离开大殿。快要走到后花园,拐过一处转角时,他忽然停下脚步,将人拦住抱了个满怀:“你带了刀?什么时候的事情?先前不是跟你说过,不喜欢练刀就不带了么?”
雪萤叫陛下这么抱着,脚尖都离了地。他一边咯咯笑,一边乱动着,假意躲避主上亲他的动作,陛下亲不到他,急得将他按紧在怀里,连亲了好几口才肯满足。
“刀?”雪萤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跟他说话,“在怀里呢,主上摸摸看……”
于是义蛾生把手伸进他怀里摸摸,什么都没摸到,只摸到他骨肉匀称但矫健有力的身躯。什么都没有,他正奇怪着,雪萤却故意趴在他耳边问他:“主上摸到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