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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重生)(275)

作者: 伐姝 阅读记录

隔着车,容洛什么样,春日也看不见。可这关切深深,春日真的难以不往心里头去。待容洛车架行远,秋夕都回了府,春日仍旧站在那儿,捧着红纸包的银子看车架行去的方向。

容洛是得了斛珠消息,要去一趟琅琊。为防风雪,她是一清早就起了身,春日在那儿站着,见街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揉了揉眼便打算回府里头去。

可,就在她迈入府门的那一刻,她看见七八个江湖人打扮的男子从暗巷骑马奔了出来,疾驰的方向——正是容洛车架离去的一方。

是多心么?

那几人几乎目不旁视。

思来想去,那涌上心头的不安令春日格外焦灼。捏着银子,春日皱眉,跑去寻秋夕。没看见站在大道对面正来取消息的白鹿,以及那位隐在角落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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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

郭庆捂着腰腹上的血窟窿,一把将容洛推入林间,又吼了一声:“走!”

雪地上血迹斑斑,前方的何姑姑恒昌瘫倒在地,生死不知。容洛衣衫破碎,一边袖子垂垂欲坠,发髻散乱,左肩上被刀划了一下,正在涌血,右手紧握着的匕首上滴着血。

“我不能留你……”

话说到一半,眼见郭庆看过来的一双血红眸子,容洛咬了咬牙,转身冲入林间。

寒风刺骨,却不及心更冷。

春日看见那一队江湖人时产生的不安并非错觉。那一列江湖人由南阳王所派,目的就是为了取容洛的性命。

方才容洛一行人与其打斗,混乱间看见一人脖颈上露出一个小小的白鹤刺青……以白鹤为家徽者……唯有谢家。

朝中多的是人想要她性命,她也从未怕过,可她从未想过……谢家会对她下手。

“大殿下。”衣衫掠动的声音擦过耳畔,容洛看着那戴着幂篱的男子落在自己身前,顿足,手中的匕首就朝他刺了过去。

她下手毫不心软,饶是死士出身沉静自若,也还是未曾预料。

倏地一避,男子感觉腰间刺痛,伸手一摸,腰部的衣衫被割开了一个豁口,底下的皮肉已经开始渗血。

无话可书,男子得了谢家的命令,持刀便朝容洛而去。

容洛不会武,刀箭练过,却也不如这些自小就被作为武人培养的死士。往旁下一避,那男子手中长刀一翻,就往容洛腰间横斩过来。

容洛心中冰凉在此时已是极致。

泪珠落在刀面上,破风声倏地擦过耳畔。一支箭穿云而来,扎进眼前死士的肩胛。

血花融进泪滴,与刀跌落在地。

那死士看着容洛身后,似乎仍不死心,手中匕首突现,朝容洛捅去。

雪白颜色落在身旁,白鹿神色冰冷地握到从半空砍下,手与匕首双双落地。再未等死士如何,他横刀一转,刀面拍碎了那死士的下颔,又一踢,断了他的双腿。

血溅了容洛一脸,她回头看去,被重澈拥入怀中。

“明崇……差一点……”

他喃喃不休,如同寻回了失而复得的宝藏。容洛愣在他怀里,久久拥住他,低声哭了出来。

白鹿就没见过容洛哭,惊了一下,他提着地上那个还有舌头的人棍往后几步一扔,背过身去。

“大殿下很委屈吧?”白鹿踹了那没了四肢的死士一脚,心想,“救了谢家这一群白眼狼。倒还不如借皇帝手诛了他们九族呢。”

一边想着一边用脚尖把人棍踢过来,那布衣经他这一动,掉出个令牌。他捡起来,转眼看向正在安抚容洛的重澈,把令牌揣进怀里。

又等了一阵,容洛终于好了一些。

派来的人都被重澈杀得差不多,唯一一个活口就是这成了“人棍”的男子。

留活口是重澈府中的规矩,白鹿与重澈都觉得这些人不必留着,但还是给容洛留人,以防问话。

见容洛走过来,白鹿又十分不放心地捏开死士的嘴看了一圈方才退开。

看着死士,容洛沉默良久,终于发话:“你是谢家鹤一支的死士?”

死士没回话,只是看着容洛。

“本宫会留你一条性命。”她面无表情,“只要你交代明白。”

死士眼珠动了动,模糊道:“是。”

容洛的眼睫在一瞬间剧烈颤动,她眼帘扬起,骤然拾起地面上那把长刀狠狠刺透死士的咽喉。

血溅娇容。

死士眼珠凸起,死死瞪着容洛。容洛并不害怕地与其对视,手紧紧握住长刀的刀柄,重澈在她身后看着她,许久上前,扳开她的手指。

一双血迹斑斑地手落入他的掌心,血是热的,肌肤却寒如冰窟。

“明崇。”重澈低下身,很轻很轻地唤她,“你太重情。”

谢家死士分两支,白一支,鹤一支。鹤一支是谢家家臣一般的存在,只对谢家嫡系效忠。证实死士来自鹤一支,便足以说明,是她的外祖,她舅舅……

想要她的命。

容洛看着被他捧在手里的一双手,微微动了一动手指,自嘲地低笑了一声,一语不发。

重澈早有预料,眼中一暗,他擦了擦她脸上的血,道:“我带你回去……好好睡一觉,我陪着你。”

容洛眼睑动了动:“不。”

她抬眸,“我要见谢玄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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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参朝日,回到长安时朝会还未了结。容洛立在延嘉门前等谢玄葑下朝,大氅盖住周身,神色冰冷,隐隐可见底下凌乱的模样。

若非是秋夕坚持,她怕是连伤口也不会包扎,就带着一身血在宫门前等。

半个时辰过去,秋夕眼睛几乎都要哭肿时,容洛等的人终于出了延嘉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