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重生)(368)
若是赌输,他便当真打算至此孑然一身,抱憾而终。
可——怎么能这样相信她呢?若非没有母亲留下的空白圣旨,她与卢清和之间,必是一场输赢不定的恶战的。
树影娑娑,紫藤花叶簌簌落地,花香游荡,心旷神怡。
深深相望,容洛沉眼后退一步,道:“伸手。”
重澈略有疑惑,还是将右手伸了出去。
他会武,常年练习,但手心里的茧子却很薄。容洛打量一眼,从袖中取出一条雪蓝色的锦带系在了他的手腕上。
“我看原先那条已经那个模样了,总想给你重新做一条,中间却总是生事。昨夜绣好后我便想找个时辰给你,便顺便带在了身上,眼下正好……”
话说到一半,容洛抬眼,便看见重澈一瞬不瞬地凝视那条绑在他腕上的珠兰发带,神色……堪为凝重。
这样的重澈素来少有,容洛看他一会儿,见他全无反应,担心蹙眉:“重澈?”
一声轻唤终让重澈转眸。
深看容洛一眼,重澈抿唇,道:“没事,忽然想起来当年你给我发带时的事,走了会儿神。我方才看恒昌搬帖子去明德宫,似乎数量甚多。左右我无事,可以陪你处置。”
一瞬之间,方才的凝重就消失在他面上。容洛有些疑惑,却也知道重澈自有不说的缘由,看他一眼,容洛与他一道往明德宫走去。路上碰见宁杏颜,便留了他一人在后头。
宁杏颜是为宁顾旸带话,事涉军政与筹谋,重澈大约也能猜到。瞧容洛与宁杏颜商讨,重澈看向腕间那条珠兰发带,顿步看向远在身后的羚鸾殿,唇畔微抿。
年龄压九。羚鸾宫前,同一条发带。
可……
深深吸气,重澈唇线逼紧,左手按上右腕,他转身跟上容洛,正将发带从手上摘下,白鹿的声音便从旁传了上来。
“公子。”
白鹿从早晨便不在宫中,这一下出现,他抱拳作了个揖礼,小声禀报道:“白练发现了穆氏的踪迹,从她跟了一路,发回消息,说穆氏是带了封陛下的密信走的,看样子是去凉州方向。属下已发了信给白鹖,他跟随北珩王左右,信中如何必能知晓。望公子能等候一二日。属下保证,此事决计万无一失。”
第214章 0206晋|江独家发表
◎还债。(已替换)◎
白鹿口中的万无一失, 那便是得到了整个内卫府上下保证的的万无一失。将话报完,他瞧重澈一脸思索,没有回应, 不禁唤了一声:“公子?”
重澈也没有在发愣,将那带着一点容洛余温的锦带从手上取下,他沉默一阵,问道:“北珩那处,信都送到了么?”
说的必不是容明兰交由穆夫人送出去的那一封。白鹿听闻,顿了一顿, 颔首道:“凡是公子交代过的, 都送到了。”说罢, 他睇了一眼前头与宁杏颜说话的容洛, 压低了声音, “公子……是要继续按计划继续么?大殿下……”
“有准备总比没有好。”将发带折叠,重澈指尖摩挲上头绣着的雪白珠兰, 微微垂眼,“卢氏上下视明崇为活玉玺,容明兰又对明崇恨极。以防万一……”
以防万一。
白鹿对重澈与容洛之间的事不是尽数知悉,但也接近全部。见重澈将原本扔下的筹谋重新捡起,他静默少时,望了重澈一眼,还是没有劝说。
交流无人耳闻, 白鹿退去,明德宫也在眼前, 与容洛入内, 重澈陪同她处理完政事, 也快到了闭合宫门的时辰。正预备离去, 恰留宿在建章宫的容明辕寻来,称来去麻烦,便叫他留在了建章宫歇息。
下去几日,也并不安稳。连隐南的遗旨拟写在升泰年间,文景帝彼时登基,最终也传位给了容明兰,那么容洛的所处境地便就面临了被篡位的储君与遗旨是否做效两条。
当然,本来这样的事,根本也不需要有什么争议。连隐南当年摄政文景帝,又是封立文景帝为帝的前一位帝皇,所立的圣旨,也可以说为文景帝指定继承之人。但事涉下位帝皇,得不到利益、被容洛登基影响到利益者大有人在。见容洛如此轻易受旨,这些人自然要从鸡蛋里挑骨头,使尽浑身解数来找容洛的麻烦。
然也十分有趣,异议一出,容洛却连一次关注也无,她与小敛那日替她说话的大臣在一时间好似消失在这世上。她不是在选德殿中处置政事,便是循例守灵,一日见不上一次;以徐云之等大臣,便干脆一头扎进了枢密院与六部事务之中,谈话里都是应季税赋、募兵与提拔,旁的如容洛、如市井里的宝贝这样的闲言碎语,一句都不提及。反倒是宣布了圣旨的卢清和,倒真担起了容洛未婚夫的责任,领着卢氏一一应付。
至于这是否有容洛故意授意?谁知道呢。
不过,热闹谁都喜欢看。容洛要想称帝,必定要与卢清和结亲,如此一来,置重澈于何地这一点,众人的讨论都不知编出了多少个话本。外头议论热烈,宫中之人也是人,观察着重澈与容洛二人,底下便发现重澈与容洛相见次数比之从前多了许多倍。
重澈此举,又在这个关头,想当然会有许多类似“吃醋”“着急”之类的话传出。便连白鹿这样了解他,伺候了他很多年的心腹,也对他这样的举动感到不解和深以为然。
跪坐在棺椁前,容洛一一审视折子,便听得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搁下笔墨,她以为是重澈去而复返,便听得盛婉思意味深长的唤了她一声。
容明兰在位四年亡,登基时为显自己节俭搁置选妃,中间又事故无数,桩桩件件都叫他没闲心沉溺欲望身躯,至他过世,宫中嫔妃加上盛婉思,受封的统共也不过十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