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懂毛茸茸说话，替嫁丫鬟要跑路(50)

若真如此，只怕她这个乳母以后要想在晋王府待得安生都怕是不容易了。

“这簪子……”

赵老夫人攥紧佛珠，锦缎袖口微微发抖，沉声道：“雪儿，今儿是除夕，你该戴那支白玉如意簪才更合适些。”

赵雪儿却仿佛并未在意赵老夫人的情绪，只是歪了歪头轻声笑。

“娘亲可是糊涂了？寒霄哥哥上月才刚从西域商队得了这红宝石凤簪，寒霄哥哥说是专为配我那件新裁的绯色襦裙……”

说话间，赵雪儿便向着夏柒柒靠得更近了些。

她的那支红宝石凤簪，金色凤首上衔着的那颗东珠，还似有意无意地从夏柒柒白色的狐裘上扫了过去。

赵雪儿的话才刚说到一半，脚下一滑，竟猛地扑向夏柒柒倒去。

连带着将她身边餐桌上盛着滚烫鱼汤的瓷碗都碰翻在地。

“啪！”

青花瓷碗摔在青砖上，热汤瞬间溅湿夏柒柒的绣鞋。

夏柒柒心中明白，赵雪儿是故意假装滑倒，将青花瓷碗弄摔，让鱼汤污掉她的衣裙和鞋袜。

赵雪儿之所以要这样做，她的目的一是为了转移众人对她僭越配戴凤簪的注意力；二是夏柒柒若脏了衣裙，势必要回寝宫去换身衣裙。

如此以来，今天施膳这样出风头积口碑的好事，她赵雪儿自然可以代劳。

而且，她还要让自己头上的红宝石凤钗明里暗里不断提醒着夏柒柒。

楚寒霄对她赵雪儿的确是与众不同的。

满棚寂静中，夏柒柒望着地面上洒落的鱼眼，心中忽然想起昨夜小爱带回的消息——礼部侍郎嫡女因在大庭广众之下私戴九尾凤钗，今晨刚被皇后赐了白绫。

夏柒柒的嘴角忍不住扯了扯。

“呀！王妃嫂嫂莫怪。”

赵雪儿轻轻抬了抬手，用绣着鸳鸯的锦缎帕子掩了掩唇，腕间通体翠绿的翡翠镯子也叮咚作响，“青砖地结了霜，雪儿一时未能……”

她见夏柒柒面上并未流露出明显不悦的神情，心中只当眼前的王妃嫂嫂，也是个怯弱的愚妇。

赵雪儿暗自发笑。

连眉目中也透出一丝不屑，口中轻飘飘的解释着。

“霜？”夏柒柒微微一笑，膳棚内王府的小厮们可是打扫得干干净净，绝无可能让地面还有霜冻。

她双眉轻扬，轻声道：“前院的小厮看来是许久没有立规矩了，竟然能让棚里有霜冻。”

“这要是让雪儿姑娘真的滑倒摔伤了，殿下还不得将他们扒成皮下来？”

此话一出，棚里那些负责洒扫杂活的小厮们，慌忙齐刷刷跪了下来，“王妃娘娘明鉴！”

“是啊，小的们可是将棚里刻意洒扫得干干净净，哪里还会有霜？”

“王妃娘娘，分明是雪儿姑娘自己走路不稳，弄洒了鱼汤，怎么却说是因地上有霜？”

“娘娘，小的们冤枉啊！”

“......”

夏柒柒闻言，未置一词，只是拎起湿漉漉的裙摆抖了抖。

花儿见状，知道自家主子并不打算回寝宫更换干衣，忙掏出怀中的锦帕蹲下身子替夏柒柒不停地擦拭着裙摆和鞋面。

擦了几下，花儿忍不住抬眼看了看夏柒柒。

满眼的担忧。

这么多的汤水，依然是将夏柒柒的裙摆和鞋面都弄湿得透透的。

待鱼汤的热度下去，指定会很凉。

夏柒柒眼神示意花儿无妨，转身接过春桃递过来的狐皮大氅披在身上，淡淡道：“负责膳棚洒扫得小厮们因洒扫不仔细，害雪儿姑娘险些摔倒，便罚你们今晚在房内自省，不得出房门半步。”

“不过，若是今日施膳顺利，便可将功抵过，惩罚自然免了。”

此话一出，全场小厮们纷纷应道：“娘娘英明！”

可他们看向赵雪儿的眼神中，都有了些不同寻常的意味。

所有人都明白，夏柒柒这不痛不痒的惩罚，摆明了是根本不相信地上有霜的意思。

只是碍着赵氏与晋王的情分，她自然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赵雪儿刻意摔倒，弄撒鱼汤的事。

赵雪儿兀自心有不甘道：“嫂嫂，你......”

赵氏见状忙拉了拉赵雪儿的衣袖，示意她住口，转身又满脸堆笑，对着夏柒柒说起吉利话来，“碎碎平安，岁岁平安......”

夏柒柒不失礼貌地浅浅笑了笑，这才带着几位侍妾一起向赵氏见了礼。

晋王府的女眷们互相见完礼，又站在一起说了会儿闲话。

夏柒柒看时辰也差不多了，便让春桃去跟膳房的管事知会一声。

膳棚里的餐桌上已经满满摆好了各种美味佳肴，王府的仆人也都垂手躬身站在一旁。

“王妃娘娘，吉时已到。”礼官到夏柒柒身边，提醒她大年三十的施膳仪式正式开始。

晋王府膳棚内热气蒸腾，赵雪儿鬓角的红宝石凤簪在冬阳下折射出刺目的光。

赵氏的眼睛被那光刺得生疼。

她狠狠瞪了赵雪儿一眼，示意她赶紧将那跟凤簪取下来。

夏柒柒虽看在眼里，却故作垂眸状，开始盛舀着鱼汤，瓷勺与碗沿相碰的脆响掩住了老夫人陡然变粗的呼吸。

赵雪儿紧咬了下唇，跺了跺脚，只能极不情愿的将那红宝石凤簪悄悄取了下来，放进怀中。

【喵！】

一条纯白色影子，猛地掠过膳棚的梁柱。

夏柒柒抬眼看去，正是小爱叼着半条鳜鱼蹲在上面，金瞳竖成细线：【东街药铺的灰鸽说，有相府的暗卫和北疆的细作混在领粥的人群里！】

夏柒柒指尖一颤，透过膳棚里蒸腾而起的热雾，果然瞥见个戴斗笠的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