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五至尊为爱发癫(86)+番外
冷哼一声,“陛下不会以为仅凭一枚玉佩就能定犬子的罪吧?”
李奇好脾气地笑笑,“若加一个人证,人证物证俱在,要定罪不难。”
王岩一只手撑在膝盖上,手指一下一下敲着。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不知陛下来日愿不愿意担一个忘恩负义之名?大臣们又该作何感想?”
放眼官场之上,敢这么堂而皇之威胁一国之君的,只有王太尉。
“他们只会更加明白,何为君,何为臣,何为君臣之道”,李奇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太尉的风湿似乎是越来越严重了,上京气候湿润,不适合关节养护,听闻洛阳气候干燥,繁华鼎盛亦不逊于上京,极适合安度晚年,太尉意下如何?”
王岩面色风云变幻,倏然仰头大笑,用力拍打膝盖,“好,很好。”
李奇和风细雨的面色始终未变,继续冷静自若地喝手里的龙凤团茶。
“若微臣不如陛下的意,陛下待如何?”
李奇微微抬眼,直直迎上王岩的怒目,“这案子能粗审,也能细审,能快审,也能慢审,能死罪难免,亦可无罪释放,只在太尉一念之间。”
王岩脖颈上青筋暴起,“臣最后问一句,犬子事先可知情?”
李奇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他知道太尉心里其实早有答案。
王岩用力点点头,“我王岩养的好儿子,他妹妹约莫就是被他教坏的。”
一股凉意顺着李奇的背脊朝上窜去。
王岩看着他,笑了,“此事,微臣的义女尚不得知吧?”
李奇收紧手指,握住冰凉的杯壁。
“太尉此言何意?”
王岩起身行礼,“臣先告退。”
李奇未再追问。
王岩走到门边,忽然拍了下额头,“瞧微臣这记性,微臣此次进宫还带来了一个人。”
李奇抬头,“太尉还带了何人?”
“是一名疯妇,微臣的侍卫在永安街发现她时,她正疯疯癫癫地大吼大叫,一会儿说皇帝害了她儿的命,一会儿说当今圣上就是她儿子,臣岂能放任她亵渎陛下的名声?又恐是居心不良之人针对陛下设下的阴谋,便将她带回府上,一番审问之下,她说,她曾是十皇子的奶娘,微臣一想,当年的十皇子,不就是陛下吗?”
李奇心跳加速,握住茶杯的手奋起青筋。
“将她带进来。”他命令道。
王岩拍了拍手,唇畔笑容诡谲阴狠。
“将那疯妇带进来。”
两名侍卫压着一名披头散发的女人进得大殿,深秋的夜里,她仅着一件单衣,单衣上尚未干涸的血迹触目惊心,昭示她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烈的酷刑。
“给陛下行礼”,侍卫按住她的脑袋,“咚”一下按在地上,再抬头时,额头上现出一团血印。
疯妇抱着胳膊瑟瑟发抖,脸上爬满了惊恐。
“别打我,别打我,疼。”
李奇的目光死死锁住衣衫褴褛的疯妇,失了魂一般,一步一步走向她。
“别打我,别打我。”疯妇口中呢喃着这三个字,油得打绺的长发垂到两侧,遮住大半张脸,露出一双浑浊不堪的眼。
王岩留意着李奇的反应,“陛下,可看清楚了?这疯妇是曾经侍奉过您的奶娘吗?据她所说,陛下当年养在寺中时,她的儿子时常前来与陛下作伴,那孩子当时身量面貌都与陛下十分相似,不知是真还是假?”
李奇看着地上瑟瑟发抖的疯妇,“年深久远,朕记不清楚了,这疯妇长得的确和朕幼时的奶娘有三分像,太尉的担心极有道理,就怕别有用心之辈从中搞鬼,朕须得查清楚。”
待王岩离去后,李奇命人紧闭殿门,无他传唤,任何人不许进入,大殿内只剩下他与王岩押来的疯妇。
“奶娘。”他慢慢蹲下来,轻声呼唤。
阔别十余年,眼前人面容已老,风姿不再,满身都是岁月磋磨的痕迹,和从前的样子大相径庭,早不是当年那个即便为奴为婢,也要身着华衣的傲气妇人了。
可李奇仍在一眼间就将她认了出来。
他话音刚落,刚刚还发着疯的妇人失去了反应,不再发抖,也未再言语,头垂着,一动不动。
李奇又试探着唤了一声,“奶娘,您还记得我吗?”
疯妇仍旧没有反应,骨瘦如柴的身躯上满是触目惊心的伤痕,李奇连忙找来入殿时脱下的披风,小心翼翼地披在妇人身上。
“奶娘,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一直没有你的消息。”李奇伸出手,想要将挡住疯妇脸的头发拨开。指尖堪堪碰到她的头发,疯妇一瞬间发狂,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俯下头狠狠咬住。
嵌满黑泥的指甲深深陷入李奇的肉里,她死死咬住手下那块肉,眼里盈满汹涌的恨意,像是恨不得生饮其血生啖其肉一样,嘴里发出凄厉的悲鸣。
李奇强忍着,没挣扎。
“陛下,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康立群在门口听见响动,又不敢闯进去,扒在门口急切询问。
李奇脸色泛白,咬着牙强忍剧痛,“无事。”
快要痛得麻木了,妇人才松开牙齿,滚热咸涩的泪珠啪嗒啪嗒滴在血肉模糊的伤口上,又是一阵钻心的疼。
再疼李奇都没呻吟一声。
“奶娘”,他喉咙发涩,眼眸里透出几分哀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