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五至尊为爱发癫(9)+番外
顾蕴倏然气得浑身颤抖,“你方才说天下父母心,眼下,却为了救你姐姐,要糟践我的一片慈母心吗?滚开”
她用力踢开她。
秦烟被她踢得一趔趄,侧趴在地,尼姑帽飞了出去,满头青丝曳地。她垂着头,黑发遮了半边脸,看起来极其狼狈。
强忍心口的痛意,秦烟缓慢道来,“馥儿肚皮上原有块胎记,出生时足有拳头大,母亲担心得不行,不想长到六岁,便自动消褪了,一点痕迹都未曾留下。”
顾蕴膝盖酥软,手扶住供桌才堪堪站稳。
“馥儿五岁发高热,太医来看都没用,母亲抱着馥儿在佛堂里跪了一晚,第二日馥儿高热褪去,母亲为此吃了一年素斋。”
“馥儿六岁开始爱美,偷用母亲的螺子黛,结果把眉毛画成了毛毛虫,让母亲骂也不是笑也不是。”
“馥儿七岁,三姨母有孕,问馥儿肚子里是个弟弟还是妹妹,馥儿说是弟弟,次年,三姨母果真就生了个弟弟。”
“馥儿八岁,母亲带着馥儿去庙里祈福,馥儿吵着要摇签,竟不想,摇出的那只签名是帝王燕。母亲看着签发了许久的呆,然后用力掰断了那只签,抱着馥儿说,您不希望馥儿成为困于深宫的燕,您宁可馥儿做一只遨游九天的鹰,一生平安喜乐就足够。”
她抬起头,仰脸望着顾蕴,“母亲,您还要女儿继续往下说吗?”
顾蕴还是不能相信,摇着头喃喃呓语,“不会的,你和馥儿长得一点不像,你不是我的馥儿。”
秦烟从地上爬起来,擦掉泪水,捏起顾蕴握过的那只紫毫笔,就着半卷经文继续往下写。
“光目答言:我母所习,唯好食啖龟鳖之属。所食龟鳖,多食其子,或炒或煮,恣情食啖,计其命数,千万复倍。尊者慈愍,如何哀救?”
前尘旧事可以冒领,一个人的字却是极难伪造的,是王馥擅长的瘦金体,如兰叶一般清洁闲逸,自成一派风骨。
为了尽快取信于顾蕴,她故意写错了一个字。
“唯好食啖鱼鳖之属”,她总记错,写成龟鳖。
顾蕴双目发酸,抖着手一个字一个字抚过去,在龟字上停下来。
秦烟搁了笔,复又在她脚畔跪下。
顾蕴红着眼望向她,伸手去摸她的脸,刚刚哭过,面皮是凉的,但还是能感受到那一层凉意下的温热。
她慢慢蹲下来,泪凝于睫,闪着盈盈的光,“你真是我的馥儿?”
秦烟流着眼泪,“母亲,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觉醒来,自己就成了秦烟,秦家父母待我如珠如宝,秦家姐姐待我也是极好,女儿再世为人却让秦家失了一个女儿,若再失去一个,叫女儿怎么对得起他们?”
陈妈妈在门口听见佛堂内有哭声,恐久哭伤身,硬着头皮来敲门,“夫人,您莫要哭得太久,伤眼睛。”
顾蕴搂着秦烟,打发陈妈妈,“知道了,我不想被人听见,你们都站远些,有事我会传唤你。”
陈妈妈叹了口气,命守在外面的人再站远些。
秦烟停止了哭泣,低声恳求,“母亲,姐姐……秦络昨夜就让王家的人压走了,您救救她呀!”
第5章
说经
以顾蕴的身份解救秦络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但也得师出有名,母女二人合计出一个相对妥帖的说辞,顾蕴派出她身边最有地位的陈妈妈,秦烟稍稍放心,就在佛堂里等消息。
午时顾蕴命人将午膳传进佛堂,秦烟是拿钱疏拢了给寺庙供菜的菜农,在顾蕴一行人来之前,偷偷藏在佛堂内的,故而外面的婆子丫鬟没一人发觉她的存在。就算是开始听出了不对劲,他们也不敢多嘴。
在寺庙自然吃的素斋,顾蕴不住往秦烟碗里夹菜,看着她吃。
秦烟见不得姜蒜,但又喜欢姜蒜的味道,所以见着就只能全部挑出来放一旁,做王馥时,厨房都知道五小姐这习惯,送来之前都要先挑过一道。
顾蕴看她这幅模样越发怜爱,“口味偏好倒是半点没改。”
借她人身体还魂,在顾蕴看来还是太过匪夷所思,本来是无法深信的,然而顾烟说话的神态,自然而然做出的一些小动作,都和王馥一模一样,慢慢地,这张脸带来的陌生感倒也自然而然消弭地无影无踪。
顾蕴夹了块她爱吃的东坡豆腐放她碗里,“礼部主事官职虽小,但秦家,贵在清静。父母开明和顺,姐妹同气连根,如果此次帮你救回秦大小姐,日后两老对你肯定更为爱重,女儿,你做王馥的时候已经吃够了身不由己的苦,如今,怎么选,娘都支持你。”
吃进嘴里的菜顿时没了滋味,秦烟撂下筷子。
她明白顾蕴的意思,王家世代显赫,王家的女儿,不入宫为后为妃,也是能配亲王做王妃的。而秦烟,别说做王妃,要嫁孟洛宁都定是阻碍重重。
可她也不想做皇后做王妃,王馥再是身份尊贵,再得父母宠爱,也做不了自己的主。
“富贵荣华过眼烟云,女儿自是不贪恋的,女儿只是……只是舍不得我那一双儿女,三年过去,不知道如今长高多少了。”
她去世时,长子李耀四岁,女儿时安尚在襁褓,叫她如何割舍得了?
世上哪有不疼爱孩子的母亲,顾蕴生养了四个孩子,定然是最明白她的。
“去年重阳夜宴上见过,小孩子长得快,耀儿长高好大一截,如今有这么高了。”顾蕴抬手比了比,接着说,“时安么,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活泼聪明,爱笑爱闹的,陛下宠得没边儿,整晚坐在陛下膝盖上,吃喝都是陛下亲自喂,乳母都抱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