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长得好像厉非……
只是比厉非更成熟些,更帅得……完全不真实。
但这样的想法只有一瞬,傅斯霆就又默默躲开了那灼热的视线。目光一点点飘忽不定,下移又落回男人白衬衫下面骨节分明的手腕上。
手腕上有什么很眼熟。
傅斯霆这才看清对方的手腕上系着一条褪了色的古朴旧牛皮绳子,上面挂着一只小巧精致的藏银小狐。
……那是他的手绳。
小时候外婆亲自搓的牛皮,亲手给他编的。
傅斯霆的亲生爸妈都没什么文化,唯独外婆当年曾是旧社会资本家的大小姐,不仅会文识字,还擅长丹青书法。虽然一生命运浮沉,但一直乐观坚强。
他的名字也是外婆起的。
傅斯霆的人生里,五岁前与外婆一起的时光虽不多,但都是温馨美好的片段。因而那个手绳他一直珍视,虽然已经很旧了,但多年都带在手腕。
现在那手绳为什么会在他手上?
正想着,对方叹了口气,单手解下了手绳。拉过傅斯霆的手腕,给他轻轻系了回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你把自己的幸运手绳给了我,这几年我倒是被保佑了,可你却总是多灾多难的。”
“所以,还是让外婆的小狐狸继续保护你吧。你现在这样,肯定比我更需要保护。”
“……”
傅斯霆沉默了。半晌,终于再次缓缓抬眼。
重新对上目光时,他在男人温和耐心的眼睛里,终究是看到了一丝隐藏不住的担心和疲惫。
刚才那些人好像说,他几天没睡……
心脏微微刺痛了一下。
傅斯霆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
“其实,我也不该太贪心就是了。”片刻之后,倒是男人先笑笑安慰他,“你昏迷了那么久,肯醒来就已经很好了。”
他说完,突然凑近。
冷冽的墨水香扑面而来,傅斯霆眼前一片混沌。
直到额头相抵,他才恍然明白过来,对方只是在测他的体温。测完他没发烧,就放开了他。
可是。
就这么短短的一瞬。
傅斯霆却发现自己几乎……难以抑制荒谬的冲动,想要凑近碰触那近在咫尺的薄唇。
简直疯了一样。
这种感觉陌生又可怖,傅斯霆整个僵住,想不通。
在这之前,他应该是从来没有过……
这样毫无缘由的冲动。
虽然他理论上正处在青春期,但作为被生活压的喘不过气、一边上学还要一边课下兼职打工的人,真的很少有莫名其妙的妄想。
所以刚才那是……
不是的,傅斯霆暗想。
不是。他应该只是一时头脑发昏。或许是那墨水的香味里,带了……一丝让人短暂失神的,诱人的柑橘甜。
好在那人坐回去以后,香甜也逐渐变得稀薄。
傅斯霆不动声色松了一口气,继续听男人说刚刚没说完的话——
“而且,就算你真的撞到头失忆,不记得我,也不记得其他人,好在至少还没忘了你自己是谁。”
“也并不是什么都忘了。”
“哪怕只记得一些,也总比什么都不记得好。”
那人说着,突然再度拿起他垂在床边的手。
这次,他没有再理会傅斯霆的瞬间僵硬。眸光浮动间,强硬在他掌心一笔一划,写下了“厉非”两个字。
简单两个字,傅斯霆的心就被狠狠撞击。
而男人写完,抬起眼来,黑瞳定定看着他。烫人的视线中,傅斯霆听到他缓缓开口:
“重新认识一下。我是厉非,你的未婚夫。”
“我们三年前在一起,同居了两年。”
“感情很好……至少在我看来,算是感情很不错。”
……
傅斯霆整个人如坠云雾。
他想不通。
作者有话说:
剧烈地二见钟情+懵逼,导致全程人机。
可以理解为傅斯霆的所有心理活动都是这样:
“啊————(土拨鼠叫)”
然后表面上一动不动。
第6章
不一会儿,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敲门后鱼贯而入。
他们给傅斯霆重新做了一遍检查,又接连问了不少问题。很快得出了结论。
其中一位医生拿了张片子,展示给两人。
“厉先生您仔细看,病人的后脑这里,就是这里,有一小团淤血卡住了。因为位置刁钻,之前的片子一直没有看到。”
“所以,是这个血块引起了失忆?” 厉非眉头微皱,紧盯着片子。
“多半是这样了。”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不过您请放心,淤血理论上是可以自行吸收的。十天半个月,最多一个月。到时不再压迫神经就好了,不用过于担心。”
“而且傅先生昏迷的这一周里,血块应该是已经消了一部分了,所以他现在还能记得自己是谁。”
“至于剩下的记忆,过几天应该也会慢慢想起来,直到彻底恢复正常。”
“那就好,”厉非点头,神色稍缓,“万一到时候还是想不起来呢?”
“咱们可以先观察,真有问题再安排后续治疗。按照一般案例,都是能在一个月内自行恢复正常的。”
厉非听到这里,才真正松了口气。
随即转回眼神,看着傅斯霆那双仍旧灰沉沉、透着迷茫的眼睛,无奈浅笑。
“傻子。”
“听明白怎么回事了吧?你短暂性地失忆了。”
“你也是不一般,平地走路摔下楼梯,轻微脑震荡直接失忆。”
他说着,又习惯性伸出手想傅斯霆摸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