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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未来的老婆(124)

十六岁的、二十二岁的傅斯霆,是多少有点脆皮,但不脆弱。

厉非确实一直是他留在人间的精神支柱。可就算没有支柱,难道病就不治了,官司就不打了,学就真不上了,就真不反抗了。

难道不想着春天的那次相遇,他就要永远躺在宿舍再也起不来了?

不是啊,傅斯霆不是那样的人。

他总有一天还是会爬起来的。也许很迟,也许是行尸走肉地爬起来,也许始终很累很痛苦很难受,但也会努力一天天活下来。

因为不活下来又怎么办,难道去死吗?

可是为什么,又凭什么!

外面的白昼越来越亮,透过遮光窗帘的缝隙还是悄然照进来一束,厉非能清楚看到傅斯霆此刻无比认真的表情。

他愣了愣,随即笑了:“是啊。”

是啊。

是啊。之前那么多年,他的宝贝一个人生活,一个人对抗世界,一步步走到他面前,不气馁,微笑着跟他打招呼。

他的宝贝本来就是很坚强的一个人,他早就知道的。

那么难、那么多年,都一个人挺过来了。哪里不坚强呢?

“那就好。”

厉非动了一下,主动把头埋在傅斯霆的怀里,深吸了一口气。

“那就好,宝贝没有骗我就好。”

“宝贝是真的坚强,我就放心了。虽然偶尔有时候,还是会有点担心。”

担心他偶尔在噩梦里的无意识挣扎,担心他有一天会全盘崩溃,但好像他也多少有……些杞人忧天了。

“不是,我真——”

厉非没有给他机会继续说下去。

他给了他一个很温柔的吻。

“嗯,相信你。”

世界上有各种各样不同的人,很多都被生活打碎过。有的成了破碎的瓷器,努力一片片拼好,可风吹草动又会分崩离析。有些则是无尽野草,烧过一次又一次,根茎却又重新生长、水火不侵。

他庆幸傅斯霆是野草。

这个世界有出场顺序,而他在傅斯霆的世界出场太晚。好在被火烧过的小野草依旧活着,生动可爱地到了他面前,招摇着生命力和阳光。

虽然极偶尔,小野草会显得有些潦草,有点到处漏风。但是到处漏风不代表它坏掉了,只是他曾经受过伤。

厉非想到这里,兀自笑了。

哪有这样想自己的爱人的。

他垂眸,亲了亲傅斯霆的手心,在最后的困意里努力思考一个问题——他是就这么好好睡一觉,还是拖着小野草白日乱搞一通再睡。

好像乱搞会让小野草更快乐。

看,真的和他在一起,自己每一天都不像自己,一堆乱七八糟的想法。

厉非很感谢傅斯霆还是放过了他。他实在太困,半睡半醒又听见傅斯霆喊了他一声。

“厉非。我是野火烧不尽的野草,那你呢?”

厉非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他已经睡了。能是什么,传说中的精密机器?

“你小草旁边的玫瑰花……但是金子做的玫瑰花。”

傅斯霆把手放在厉非的心上,闭上眼感觉那里温暖的跳动。

“坚硬,珍贵,流光溢彩的,不会腐烂和衰败的玫瑰花。”

“世界上最好的玫瑰花。”

……

那天傅斯霆睡到快中午,醒来厉非不在身边,门外传来轰鸣的引擎声。

他下床,踩着拖鞋就开了门。

门外寒气扑面,和暖融融的屋子里形成强对流。

他就这么猝不及防看见厉非一身皮衣,骑在一辆起黑色的重型摩托上,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

傅斯霆:“…………”

他真的以为金丝边眼镜就已经是极限了。

那一刻眼睛真的不知道该往哪里看。是该看衣服紧贴下他修长而挺拔的身形,还是他的肩线?或者收紧的腰身,又或者被皮裤包裹的修长有力的腿?

嵌着银色的金属扣的皮质手套,随着手腕转动反射出冷冽光的黑色。

有一瞬间,傅斯霆有个非常糟糕的念头。

非常非常糟糕。

他为什么会觉得,无论是被那双手用力拧着的机车把手,还是那厚重的机车靴下被嘎吱踩实的白雪,都好像在被厉非奖励一样……

厉非没戴头盔,头微微低垂正在调试表盘,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凌乱。他上了重机车后比平常更冷峻,眼神锐利如刀:“醒了?”

傅斯霆完全僵硬的反应让他很满意。

他继续不动声色,丢给傅斯霆一顶厚重的头盔。

“……”傅斯霆在这之前从来没有研究过摩托车,但几乎就是在一瞬间就喜欢上了。那是他人生中最快的一次洗漱、穿衣。

等他火速从小木屋冲出来,厉非正靠坐在机车旁等他。

他已经戴好了头盔,透明面罩下黑瞳往这边看了一眼,长腿往雪地里一搭……

傅斯霆:“…………”

真的,要不是他不敢造次,他都要当场把人扛起来拖回小木屋然后一整天都不让他下床。

厉非虚荣心得逞后非常膨胀。一边默默得意着爱人明显隐忍的迷恋,一边又开始装好哥哥,贴心地靠近帮傅斯霆系好头盔。

天气很冷,呼出的白雾交缠,孩子指尖都在发抖了:“可不可以不戴头盔,我想……想吹吹风。”

这么热吗?

“当然不行,天那么冷。”

引擎轰鸣,冲出去的一刻冷风扑面灌进来,丝丝灌入头盔和衣服的空隙,傅斯霆紧紧搂住厉非的腰。

辽阔的雪原没有障碍,厉非一脚直接将油门踩到了底,速度快得傅斯霆喉咙被堵住,浑身的血液却跟着速度一起兴奋、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