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辅导夫君考状元(102)

作者: 韩小诗 阅读记录

说罢,二人不由都大笑起来。

面对这种只差指名道姓的嘲讽,阿丰有些忍耐不住了,一拍桌子站起身来。

肖平拍了拍阿丰的肩膀,请他稍安勿躁,轻声道:“且听听他们还能说什么。”

殷志等人看阿丰拍了桌子,初时一愣,有些惊惧,不过看阿丰并没有动手,便以为阿丰和肖平胆怯了。且他们看到肖平和阿丰势单力孤,不由胆色一壮。

殷志道:“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们两个!我猜,两次月考,你们就会被书院劝退!”

肖平道:“他并非白鹭洲书院交流生,但我是。不过,你说劝退便劝退?”

殷志道:“我们可以赌,你敢吗?”

肖平道:“赌什么?怎么赌?”

殷志道:“既然他不是交流生,就赌你连续两个月大考都被我甩在身后!若是你能超过我一次,则算我输。不管你我谁输了,都必须主动离开白鹭洲书院,而不是等到交流结束才离开。你可敢?”

殷志很聪明地临时更改了赌约。他之前说肖平两次月考之后,便会被劝退,意思是肖平连续两次考试都将叨陪末座。不过一旦涉及到打赌,他又改为居于他之下。这完全是两个概念。

也不知是为何,只要看到肖平从容不迫的样子,殷志就厌恶肖平。如今有机会羞辱肖平,他觉得十分惬意。赌约之中,他已经巧妙地扼杀了发生意外的可能,他觉得自己必胜。他料定肖平不敢答应。一旦肖平胆怯,他还会进一步羞辱他。如此多人的注视下,肖平肯定无法在白鹭洲书院立足。

他想不到的是,肖平竟然点点头答应了:“那就请各位作个见证。”

不单单是殷志,其他人也理所当然地认为,肖平会拒绝殷志的赌约,却不料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答应之后,肖平也没有立即离开,反倒是继续和阿丰坐在茶楼中,慢慢地饮着茶水,看着外面的风景。

肖平的淡定让殷志有些不安,也让其他人有些莫名其妙。他们只能认为肖平来自社学,并不知道书院中竞争有多么激烈。

殷志等人各自在心中又暗暗嘲讽了肖平一番,但是嘲讽之后,他们便觉得自己的心情很虚浮无力。此时,肖平和阿丰依然淡定,虽然二人都没有说话,但是他们稳稳坐着,便有了点喧宾夺主的味道。

原本想要长谈的聚会,不得不草草收尾。如叶令者,觉得无法看透肖平,并不敢下什么定论。至于如殷志一般的人,只等着入学之后看肖平的笑话。

离开茶楼前,大家又各自吹捧了一番。豫章书院有人吹捧殷志:“殷兄祖父是进士,父亲是举人,家学渊源,必被康解元赏识。”

阿丰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出现:“按照这个趋势,祖父进士、父亲举人,当儿子的,顶多中个秀才。”

肖平的嘴角不由带上了笑容。阿丰平时的话很少,这一次,倒是有了三分曾芸芸的风格。

殷志听了,果然有种被堵住了气的感觉,怒道:“你个泥腿子,祖祖辈辈都是种田的吧?你有什么资格和我们比?”

阿丰刚要反驳,却听到有人抢先道:“种田怎么了?丢人吗?难道你不吃粮谷而是吃屎长大的吗?”

大家一看,发现一个头发花白、精神却好的老人拿着一把蒲扇走上了茶楼。老人身着朴素的青衫,已经浆洗得有些发白。不过天已经不热了,他却拿着蒲扇扇个没完,有些滑稽。

殷志急道:“你算哪根葱?”

老人却缓缓坐下,道:“我不是葱,是人。”

随意点了一壶花茶,老人自顾自看起了街上的风景,根本不在意眼前的几个读书人。

殷志自觉颜面大失,不由道:“老东西。”

老人不气反笑:“我啊,确实是老东西了,不少人

都这么说过我。可是被你这样的黄口小儿说,却是第一次。怎么?来白鹭洲书院求学吗?”

殷志道:“怎么?不行吗?你都上得了茶楼装斯文,我等莘莘学子去白鹭洲书院,岂不理所当然?”

老人轻轻品了一口茶水,才道:“当年白鹭洲书院文天祥殿试之时,曾以‘法天地之不息’立论。主考官王应麟读后大为赞赏,认为文天祥忠直如铁石。白鹭洲书院之学子,至今常诵《正气歌》。眼前小子,你去白鹭洲书院,岂不玷辱了书院先贤?”

殷志道:“在堂堂白鹿洞书院,我亦出类拔萃。到白鹭洲书院,自然可为书院添光。你又非白鹭洲书院山长,亦非吉安府知府,更非江西大宗师,有何资格指责我?”

老人点点头,道:“确实,我非山长、知府、大宗师。我也不指责你,且看你在白鹭洲书院能如何。”

说罢,老人不再搭理殷志,安心品茶。

殷志等人自觉无趣,结伴离开了。

肖平和阿丰看看天色,觉得应该去和曾夫子汇合了。离开前,二人来到老人面前,施了一礼,道:“多谢老丈方才直言。”

老人也不起身,受了二人一礼,问:“两位小友,可曾读过东坡居士的《留侯论》?”

阿丰摇头,肖平点头。

苏轼是唐宋八大家之一,这八大家的散文,曾芸芸早已嘱咐肖平要熟读。

老人直接引述了《留侯论》中的一段话:“人情有所不能忍者,匹夫见辱,拔剑而起,挺身而斗,此不足为勇也。天下有大勇者,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此其所挟持者甚大,而其志甚远也。”

老人说完这一段,看向肖平和阿丰,问:“你们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