辅导夫君考状元(206)
庄稼人的心肠是十分淳朴的,立即就理顺了其中的关系。随即,又纷纷以肖平作为典型,教训起自家的孩子要学会上进。可以说,这一天,村里的成人对肖平的印象愈发好,而读书的孩子,则多了几个讨厌肖平的。
掌灯之
后,肖近还是前来恭喜了一番,又提起其母在村里喷了一下午的唾沫,明显有些歉意。
肖平并不在意这些,反而惊诧于肖近近段日子的通情达理。
自然,肖近这次肯定是榜上无名,不过他个人并不在意。也不知道是否是在书院中听到了张居正当年的事情,他认定了这是陈知县有意磨砺他。他的自我感觉,一直很不错。
肖近还未离开,二伯又挑灯前来,坐定后恭贺了两声,便不再言辞,闷声抠起指甲。
肖近知道这个二叔是有些话不想让自己听到,便告辞离开。待肖近走出大门,二伯才讪讪地走到院门口的一个角落,拎进来一条鱼和巴掌大的一块猪肉,道:“听闻平哥儿高中案首,我送来些鱼肉作贺。”说罢,似乎是生怕肖近将这些鱼肉退还给他似的,连忙起身要离开。
肖近拉住他,将上次他所送的银子塞到他手中,道:“二伯,这些鱼肉我就收下了,但是上次你和二伯母送来的银子,我不能要,你拿回去吧。”
二伯的脸上立即露出了惊恐的表情,道:“你快拿回去!”说罢,把银子往桌上一丢,他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走到院中,他才高声道:“平哥儿,那只是我与你二伯母的心意,没有其他意思。你莫要多想。”
肖平苦笑,对曾芸芸道:“这银子只能暂且放在我们这里了。哪怕是送回去,他们也会再次送回来的。”
曾芸芸点头,他们都知晓二伯和二伯母的打算。
二伯离开没多久,肖近去而复返。推门进来后,他便道:“知道你不会早睡,所以我还是再来叨扰一番。这几日,三番两次有媒婆登门,都快把我烦死了。其实,我知道我娘也没有心思找附近村镇小门小户的姑娘,但她莫名其妙喜欢上了被媒婆奉承的感觉。也不知道她这毛病是从哪里带来的。”
肖平和曾芸芸只是笑。阿丰坐在一旁,摆弄着一把匕首,在削着一块木头,不知道想削成什么形状,偏偏他就是不言语。
肖近挠了挠头,道:“我说的话就这么没意思吗?芸芸,你来说说你们为何窃笑?”
不待曾芸芸开口,肖平便道:“我们哪里是窃笑,分明是光明正大地笑。大伯母这般,定然是从蓝府学来的。我听说一般都是男方到女方家中求亲,偏偏在府城,蓝府的门槛几乎都让媒婆踏破了。大伯母应该是喜欢这种感觉吧。”
肖近听了这话,有些惊讶,道:“平弟,何时你也这么会损人了?”
阿丰抬起头,突然说:“我知道,少爷这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肖近再度惊讶:“阿丰,你这闷葫芦竟然也会文绉绉的句子了。不够你说你家少爷是赤呢,还是黑呢?”
阿丰说:“当然是赤。少爷做的都是对的。”
肖近听了,笑着问:“若是肖平做的和芸芸不一致呢?”
阿丰迟疑了一下,却说:“那也是各有各的道理。”
众人不由一笑。
肖近这时才把话题转入正题,问曾芸芸:“芸芸,我来是问问你,你说我现在定亲合适吗?”
曾芸芸道:“这种事情,哪里需要问我。你既然来了这里,肯定是有主意了吧。”
肖近挠着头说:“我啊,想早,也想晚。”他也不待众人询问,就解释道:“想早,是怕好的女子、好的人家被别人抢走了;想晚,是我觉得自己的前程不止于此,若是现在匆匆寻一个,怕是白白耽误了我这个人。”
阿丰问:“你现在寻一个,若是可心,如何就是耽误?难道你非得考上状元,再寻个再宰相的女儿不成?”
肖近叹息了一声,道:“阿丰,你是不懂我的难处啊!不过和我比,你是没有这种烦恼的。哎,优秀的男子,总会面临这种苦恼。”
肖近磨磨蹭蹭,玩闹到很晚才回去。肖平苦笑:“我这位堂兄,心思可是真多。”
曾芸芸的困意已浓,道:“下次再逗留这么晚,就赶紧催他回去。”
肖近点头,起身和阿丰一起去烧热水。这也成了惯例,过去都是阿丰愿意承揽这些活,肖平也觉得没什么。倒是曾芸芸没有这种习惯,她从不把阿丰当成下人。一来二去,肖平的观念也被逐渐扭转,也不喜欢阿丰伺候。
三个人泡完脚,都要歇息了,却听到院门被敲响。三人不由诧异:“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过来?”
阿丰早已起身去开门,没多久,就折返回来,道:“来的是一个陌生人,倒是没有恶意,也没有言语,只是留下了这个东西,就骑马离开了。”
肖平拆开油纸,看到包着的是一本已经半旧的《唐宋八大家文选》。
“唐宋八大家”的说法,由来并不久远。元末明初的浙江临海人朱右早早地将韩愈、柳宗元、欧阳修、曾巩、王安石和“三苏”的文章编为《六先生文集》共十六卷。后来,有人又将“三苏”分别单列。嘉靖年间,浙江湖州人茅坤选辑了《唐宋八大家文钞》共一百六十四卷,广为流传,一时间“唐宋八大家”之名为时人所重。
肖平手中的这本书,已经被看过很多遍了,上面还有很多批注。肖平一眼就能认出,这面全是他父亲的笔迹。
肖平放下书,二话没说就追了出去,可是茫茫夜色,哪里有来人的影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