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辅导夫君考状元(58)

作者: 韩小诗 阅读记录

曾芸芸的权威还不止这些。大家都知道肖平书读得好,有问题便向他请教,肖平基本都能解答。不过大家很快发现,当肖平遇到解答不了的问题,他会去问曾芸芸。曾芸芸总能给出很好的解答。这让学童们崇拜,也让曾夫子叹为观止。

曾夫子看过他们种的秧苗和种子,他从没见过,也不知道林丰从哪里弄来的。不过,对这些秧苗和种子,学童们却看得十分金贵。哪怕是曾夫子靠近了,他们也会紧张地盯着他,生怕他搞破坏似的。

实在忍不住了,曾夫子问他们这是什么。平生第一次,他从自己的学生眼中看到了不屑且骄傲的眼神:“番薯和苞粟!”

读了这么多年书,虽然不事生产,但是农人种的是什么,他还是分辨得清楚的,可是却从来没听说过番薯和苞粟是什么。

正观望着,他看到一条游船靠近了。

鉴湖中一直有游船,但很少在这里停靠。曾夫子有些好奇:难道是船漏了?不像啊!

很快,船就靠岸了。船夫支好了跳板,一群人簇拥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靠了岸。他们径直往社学而来。

曾夫子不由自主站起身来。看领头那人的气度,不像是寻常百姓,倒像是有官位的读书人。

不过,学童们却不在意他的气度如何。突然上来了这样一群人,且拥堵在那里,学童们觉得他们挡了自己的路,都纷纷嚷道:“让让!借道!”

县丞和主簿立即要呵斥这些孩童,以维护督学大人的权威,却被杨秋池止住了:“孩童都小,不要责怪。而且今日本就是私游,散心重要。只是看到如此一处社学,难免新奇罢了。”

杨秋池带着众人走到田地旁,看到解鉴在殷勤地给大家倒水,便问:“你们都是社学的学生吧?在田里劳作,想是先生支使的吧?”

解鉴将茶碗递给了一个学童,才道:“你说对了一半,不是先生支使的,是小先生支使的。”

陈鹏的脸上不由有些愠怒。这几个人都理解为,社学教书先生的儿子被称为小先生,是他勒令这些学童帮他务农。

杨秋池的脸上却十分平静,或者是作为督学,在地方巡查时已经见惯了社学的此类情况,又或者作为大人物,觉得立即发火有失颜面。

县丞和主簿心中都认定,不管是老先生还是小先生,这处社学的先生都已经倒霉定了。

杨秋池有意考考这里的学童,便问解鉴:“《三字经》《百家姓》都读过了吗?”

他看到解鉴年龄很小,问的也简单。

解鉴却觉得被轻视了,露出了不屑一顾的眼神,道:“这都是我多年前学过的东西了。别说‘三百千’,就是《论语》,我也背得滚瓜烂熟。”

杨秋池一听,不由乐了。县丞和主簿却在心中斥其狂妄,只是在督学面前,没有他们随意插话的机会罢了。

杨秋池问:“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侍坐这一段,你能背出来吗?”

解鉴又递出了一碗茶水,才道:“这有何难?”随即滔滔不绝,一口气背了下来。

众人一听,微微颔首:背得确实很流畅,且一字不错。

杨秋池点了点头,又道:“光会背诵,不算本事,可会解?”

解鉴问:“难道你有不懂的?尽管问!”

杨秋池堂堂二甲进士,曾经的翰林,且常以大家自居,如今被一个小小学童认为不懂《论语》,这种被轻视的遭遇还是第一次。不过,他又不能和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怄气,便问:“你知道夫子为什么唯独赞同曾皙吗?”

解鉴道:“因为夫子和曾皙的志向,是尧舜气象。”

杨秋池略略吃惊,点头赞道:“这是伊川先生的注解。”

不仅是他,陈鹏、县丞和主簿也都惊奇:十来岁的乡野顽童,能背诵《论语》还算平常,但是清楚注解算是很不容易的。

县丞终于忍不住了,问:“你是不是社学里最出色的学生?”

解鉴本想说是,可觉得自己实在没有底气,便摇了摇头,指了指远处树荫下的两个人,道:“那两个最厉害,一个是肖平,一个是小夫子。”

陈鹏这才注意到,远处树荫下坐着两个少年,都是他认识的。肖平一直捧着一本书在看,而一旁的曾芸芸则是在打瞌睡。

杨秋池心下了然,又走到肖平面前,问:“你就是小夫子?”

正抬着水经过的两个学童听了,道:“错了,错了!他不是小夫子,小夫子是他娘子!”

杨秋池的思路顿时乱了。

肖平已经看到了陈鹏,便站起身来。他注意到陈鹏今日穿着便服,跟随着这个老者。很明显,这个老者的身份很特殊。

陈鹏站在杨秋池身后,对他摆摆手,示意他不用行礼。

肖平便对杨秋池道:“我是肖平。小夫子不过是同窗乱叫罢了,她是芸芸,我的未婚妻。”

杨秋池看了看曾芸芸,实在无法将她与“夫子”两个字扯上关系,只能归结于孩童的玩笑。

曾芸芸已经醒来,因为刚睡醒,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又叫她小夫子,她还以为同窗乱叫,便道:“好好种田,什么夫子不夫子的。”

杨秋池不再关注曾芸芸,而是看了看肖平手中的书,发现也是《论语》,便想:刚刚那个最年幼的学生已经熟读且能够解出《论语》,可眼前这个更大一些的,却仍在读《论语》,看来他不会是社学里读书最好的学生。可是,他是如何驱使其他学童劳作呢?也许是因为他是社学教书先生的子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