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是京城第一白月光(69)
芙昭认得她,是当初入扬州城时看到的花婆婆。
芙昭笑眯眯地应承:“这里头漂亮着呢,有书本,有锦缎,还有吃的喝的,婆婆若是想歇脚,随时可以进来。”
那可真是新奇得很嘞。
细雨高高兴兴地把芙昭迎了进去,扬州的书香绣楼取了盛京的明朗,又添了江南水乡的细腻。
窗明几净,日光透过瓦当上凿出的喜鹊登梅纹,将斑驳的彩影洒在铺满吴绫的绣架上。
最妙是东南角的活水机关,引了暗渠从瘦西湖来,在青石地板上曲曲折折凿出半尺宽的水道。
盛着《诗经》的小小乌篷船顺流而下,每经过一盏走马灯,绢纱上画着的工笔美人便往船头扔朵绒花。
那花瓣竟是用蜀绣针法缀了数不清的连环结。
芙昭目瞪口呆,伸手搓了搓细雨的圆脸:“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贪吃丫头吗?”
细雨嘚瑟得尾巴要上天。
她趁着芙昭高兴,凑过去道:“小姐,奴婢实在舍不得扬州绣楼,能多待些日子吗?”
芙昭笑道:“你就是想走,我还不放心呢。”
说着,她从袖袋里取出一个锦囊,递给细雨:“给你的贺礼。”
细雨开开心心地打开,但看清了内容后却突然爆哭,眼泪珠子跟断了线似的,收都收不住。
不像是喜极而泣,更像是萦绕着惶恐与不安,她连身子都是抖的,着实可怜。
芙昭慌了:“这,这是怎么了呀?”
绵风也搂住细雨:“小姐把卖身契给你,你怎么还哭了呢?”
“小姐不要我了!”细雨抽噎,“我不要在扬州了,我要一辈子跟着小姐!”
芙昭摸着她的头:“傻丫头,当初在书院的时候,我就想放你自由,如今只是个很好的契机。你将来可是书香绣楼的大掌柜,还奴婢来奴婢去,羞不羞?”
细雨不依,又把锦囊塞回芙昭的怀里:“我以后会改的,会好好改的,但就把这身契放您这里,好不好?”
她湿漉漉的眼睛,像极了怕被抛弃的小奶狗。
芙昭叹了口气,只能把锦囊收了回去:“好,但细雨和绵风,你们永远都是自由的。我们三人,无论境遇如何,都是比亲人还亲的陪伴,以后不用再怕了。”
这两个自小孤苦伶仃的姑娘,竟是把卖身契当成了情感缔结的纽带。
绵风瞧不得芙昭难过,非常不熟练地活跃气氛。
看她“笨嘴拙舌”地逗乐子,反而比乐子本身更有笑果。
主仆三人楼上楼下又细细逛了两圈儿,这才依依不舍地回了朱宅。
时至傍晚,垂花门前站着一道纤细的身影,静静地站在那里,尽显楚楚可怜。
是太子的贴身婢女唱月。
唱月冉冉一礼:“问侯爷安,殿下有请。”
太子真是养尊处优太过了,分明鱼补比他伤重得多,但鱼补早就归了隐鳞卫,如今已经把扬州府摸得清清楚楚。
再看咱们这位太子殿下,至今都下不了床。
但毕竟是救命恩人,芙昭也是日日去探望,今日不过是晚了些,居然派人来催了。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婚期是不是太晚了呀
踏上石板小径,穿过花木扶疏。
芙昭走进东院时,看到太子被仆从扶着,在院子里缓步溜达。
她笑道:“殿下今日气色不错。”
太子停了下来,看到芙昭就忍不住开心:“是啊,怕你担忧,就请你来看看,兴许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启程回京了。”
当初太子是背上被砍了一刀,这一个月坐卧不安,确实难养。
芙昭这样想,心就软了下来,走过去接替仆从,亲自扶着太子:“不着急,您养好才最重要。”
心尖儿上的人靠自己这般近,太子心跳加速,顿时觉得月余之苦可都太值得了。
他偏头看向芙昭,额角如新月勾檐,鼻梁似玉雕悬胆,鸦青睫羽微颤时,唇珠好似噙着一粒碎光,将坠未坠地悬在梨涡畔。
为了让这份美好存得久一些,于是他闲话家常般地问:“绣楼何日开张?”
芙昭笑了笑:“兴许就这几日了,细雨心思巧,全听她的。”
太子点头道:“芙姨与你一样,身边的人都能得她恩惠,也都敬她,爱她……”
最后两个字很轻,像极了羽毛,轻飘飘地落到了芙昭的耳朵尖。
“我听先生说过。”芙昭道,“母亲不拘小节,至纯至性。”
想起裴无名,太子的双眸里闪过一丝狠厉,周月芙与裴无名两情相悦,这件事曾无数次令他夜不能寐。
好在还有芙昭,太子笑道:“是啊,母后逝世得早,父皇再不肯立后,若没有芙姨照料,我恐怕也活不到现在。”
他看到月洞门前有一角熟悉的衣带飘过,突然停下脚步,对着芙昭道:“我能一直叫你表妹吗?”
芙昭后退两步:“殿下,尊卑有别。”
太子叹了口气:“芙姨数度救我于危难,在我心里,你已经比表妹更加亲近。”
他晃悠悠地往前走:“朝堂勾心斗角,我接下来或许还会有皇弟,但我自知平庸,只能拼尽全力做个合格的储君,好难……”
芙昭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突然遇到当朝太子袒露心声,还这般坦诚,她才好难。
不过,芙昭转念一想,如果按照长公主的意思,未来的皇子都还是没影的事情,元泰帝身子好但毕竟年长,这皇位八成还是会落在太子手里,那他也就是未来的崇明帝。
她心里头一揪,崇明元年,华九思遇难,要想改变这件事,与太子走近一些似乎也不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