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覆花园(37)+番外
她在秀场睡了两个小时才悠悠转醒。
醒来时四周很安静,模特和观众都不知去向,面前只有邵峋那张沉静的脸。
“很晚了吗?”叶兰绡问。
“不晚,下午六点。”邵峋回答。
叶兰绡从柔软的沙发中起身,问到:“梁峪宁和梁峪荔学姐呢?”
“回去了。”邵峋说。
叶兰绡怅然所失地看着空空荡荡的秀场和街道,嘴里咕哝道:“怎么这么快就回去了?我还没来得及跟学姐说上话呢。”
邵峋搂着她的肩膀,把她推进了车里,轿车载着叶兰绡驶向了朝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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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园是最近几年由邵峋主导修建的建筑群。
它建在A市最繁华的市中心,集五星级酒店、博物馆、美术馆、私人公寓、私人医院于一体,它占地约200万平方英尺,估值约40亿美元。
叶兰绡和邵峋走进酒店的私人电梯,电梯直达顶楼的公寓,这处公寓有1万5千多平方英尺,从泳池到影院一应俱全,无数达官显贵曾想出资购买这处公寓,都被邵峋弹压下。
公寓的许多装修细节都是邵峋本人亲自敲定的,他的理由是那些世界著名的设计师团队只会书本上的知识,没有经历过真正尊贵而贴心的服务,他们对舒适的想象就像“东宫娘娘烙馍卷大饼,西宫娘娘金扁担挑大粪”。
就“享受”一词而言,毕竟谁都比不过富庶繁华数千年的邵家人。
叶兰绡赤脚跑过地毯,这地毯如奶油一般绵密柔软,人踩在上面会微微陷进去,就算摔倒了也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叶兰绡很痴迷踩在地毯上的感觉。
叶兰绡的卧室除了一张床之外唯一的家具便是这地毯,睡不着的夜晚,她喜欢在地毯上自由地翻滚。
她还曾把唯一的床也搬走,直接睡在地毯上,“那我就拥有一张三十平米的床了,我一定是世界上最富足的人。”她有一次对邵峋异想天开地说。
邵峋果然如她的意,叫人把她的床抬走,但叶兰绡最后还是把床抬了回来——她一觉醒来时常常不知自己睡在床头还是床尾,有时会恍然觉得自己睡在空旷的荒原上,她惊诧地发现自己居然有床头床尾强迫症。
当然,所谓“床头床尾强迫症”只是叶兰绡的某种说辞,她目前最大的烦恼来自于她的未婚夫邵峋。
据邵峋说,他们自小便有过婚约,只是因为后来她家搬家了,他们便失去了联络。
但他一直在找她,直到她从楼上摔下来,送进邵家综合医院抢救,她的血液被采集进了血库,通过系统对比后被邵家的医生发现。
叶兰绡不太相信这种说法,在她看来,像“系统比对血样”这种情节,只有父母寻找子女时会出现,因为父母对子女的感情是很强烈的。
但邵峋对一个素未谋面的“未婚妻”也采用这种做法,未免也太不符合常理了——以他的条件,分分钟可以找来千八百个未婚妻。
但邵峋对她确实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占有欲和复杂感情。
他经常趴在她的床边睡觉(这是她把床搬走的真正原因),她有时一醒来,看见邵峋把头枕在一只手上,另一只手拦在她胸口的被子上。
叶兰绡把床搬走后,邵峋睡在了她的身边,她只好编瞎话说自己有床头床尾强迫症。
邵峋对她的监管是全天候全方位的。
她吃的每一口饭菜,都是经过数个营养师综合讨论出来的;她读过的每一个文字、看过的每一条视频,都是经过审查员和教育专家仔细审查过的;她每打一个喷嚏,每一次眩晕发作,都会有专门的医疗团队对她的健康进行监测和评估……
叶兰绡从未感受过如此绵密地关照,她常常觉得邵峋不像她的未婚夫,而像是对她另有所图。
难道邵峋有罕见的心脏病,而她的心脏刚好和他匹配上啦?叶兰绡有时暗自思量。
叶兰绡曾想过要联系以前的同学朋友,好不容易联系到已经成为明星的曾以南,曾以南却因“睡粉”问题身陷绯闻当中,躲到某个没有信号的小岛荒野求生去了。
又在一次晚宴中,她遇见了王瓒,忙向王瓒发问,但王瓒的回答和邵峋的如出一辙。
至于梁峪宁,不提也罢,她向来和他不太对付。
在她的印象里,他是个仗着有钱和好看的皮囊,占尽女生便宜的花花公子。
叶兰绡常常把自己嵌在柔软的奶油地毯中,她觉得自己就像陷入沼泽里的一头羊,眼见着淤泥慢慢裹上来,漫过了她的脚踝,她觉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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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深夜,叶兰绡突然感觉有些口渴,她起来倒水喝。
奇怪,今天邵峋没有睡在床边。叶兰绡感到一阵轻松。
喝完水后,她想起明天美术馆会有一场新的展览,她很熟悉美术馆的作息时间,知道每个展览开始前,策展人都会连夜布置展厅。
“不如去看看他们布展?”叶兰绡搭乘私人电梯下楼。
叶兰绡按下电梯按键,一时居然忘了美术馆是在几楼,她一连按了好几个楼层的按钮,每到一个楼层便出去张望一下。
当她站在第九楼的楼层时,突然听见楼道里传来男人的痛呼。
叶兰绡身子绷得像一只应激的虾。
这只直挺挺的虾无声地挪到了发出声音的门边,她从门缝中看去,只见一个人被人用电棍电得满地爬,一边爬一边痛苦地求饶,原来第九层居然有一个刑讯室,她以前从没来过这里。
待看清那个人的脸时,叶兰绡惊呆了,这是今天接她放学的保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