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狐狸精守则(104)
纪承脑溢血后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整日躺在床上,脑子不清楚,别说是顾欢的遗产,他自己的遗嘱是什么估计都记不清楚了。
医院是私人医院,人很少,所有的医疗设施都很新,医生也都是海外归来的留学生,在这里医生都说治不好,属于下了死亡通知书。
顾毅在外地开会,风尘仆仆赶来,扫一眼江念:“他们怎么说的?”
江念是第一次见顾毅,跟着顾程诀叫了声舅舅,顾毅点点头算是回应了。
顾程诀说:“不清楚,我们刚到。”
话音刚落,病房打开,纪未铭走了出来。
他整个人都泄气了,头发乱糟糟,胡子看起来也很久没处理过,看到顾程诀之后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是默默让开了位置。
纪母出来,神色平静,站在门口没让开。
顾程诀上前一步:“你之前不是还联系我来?”
纪未铭拉了纪母一把,纪母不情不愿地站到了一旁。
监护仪的滴答声穿透门板,像是倒计时的秒针,江念手放在他后背:“我在门口等你出来。”
门轴转动的刹那,消毒水和一股说不出来的腐朽气息扑面而来。
纪承躺在电动护理床上,头偏向门口,氧气罩蒙上白雾,他布满针孔的手背抬起两寸,又重重砸在约束带上。
阳光从百叶窗里的缝隙里漏进来,灰尘在空气中跳舞。
如果不是呼吸声,顾程诀以为床上躺着的都是死人了。
他的声音像是浸在冰水里:“我妈还留了什么东西给你?”
纪承一口气上不来,双手挥动,床头柜上的水杯重重落在地上。
仔细分辨他口中冒出来的音节,应该是白眼狼、杂种之类的话。
顾程诀已经很久都不会因为类似的事情伤心了,他还是之前那副冷淡的表情:“如果你只是为了骂我,也不用大费周章把我叫过来。”
纪承喉间发出“嗬嗬”的响动,手一甩,一个蓝色丝绒盒子掉落在地,受力滚动,里面的东西掉落出来。
有金锁、戒指之类的首饰,还有他们一家人的照片,随着滚出来的小纸条轻飘飘落在地上。
纸条泛黄,字迹险些模糊——留给小诀。
纪承扔完东西后胸口大幅度喘息,别过脸不看顾程诀。
顾毅捡起掉落的金锁,拿在手里摩挲:“是小欢的,她小时候整天带着。”
顾程诀嘴角扯出一个笑容:“你藏这些东西十五年都没准备给我,现在要死了拿出来找存在感?”
照片上的一家三口笑容灿烂,他都快忘了以前还有这样一段生活。
越是回忆那些细节就越模糊,他只能记忆纪承每次转身的决绝。
纪承颤抖起来,喉咙间满是呜咽,检测仪发出尖锐的长鸣,医院的看护人员潮水般涌进来。
他走出去,走廊的冷光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江念站在他旁边,看着他撕下那张照片。
金属扣砸在桶壁的声音像一击重击。
纪承被推往就近的急救室,纪未明靠在冰冷的墙上,一动不动。
顾毅最后从病房里面出来,手上提着顾欢留下来的东西:“关于你的东西我会找人送给你,她的东西我要留着。”
纪未铭在某刻终于找回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冲上前揪住了顾程诀的衣领:“他已经后悔了,你非要在他临死前这样吗?”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纪母惊呼了一声,她和江念一起上前,一人抱住一个人的手臂。
顾程诀单手制止了他,把他推向角落,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你是觉得他后悔了我就要感激涕零?是你单纯还是我单纯?”
“他只是想见你最后一面,有必要这样?”纪未铭倒下的时候咬到了嘴唇,嘴角边溢出点鲜血。
“见我还是有什么交易,你是不是应该先问清楚。”
他目光落到纪母身上:“纪承一死,纪家的所有东西都会是你的,纪承这么想见我,应该是有人不让他见人吧。”
“不可能。”纪未铭说到一半,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母亲,“所以你才等爸没办法说话了再联系外人,才故意把事情闹大?”
他不止一次制止过她闹事的行为,因为他清楚她越是这样,顾程诀就越不可能过来。
纪母没为自己辩解,要搀扶纪未铭起来:“先去看你爸。”
纪未铭失去力气,缓缓滑下去,腕表砸在冰冷的地面上,表盘出现裂痕。
江念抱住顾程诀的手臂,轻声道:“我们先出去吧。”
第66章
地下停车场门口永远是最冷的,明明和周围处于一个空间,但温度就是会低几度,能隐隐感觉到风往外面吹。
顾程诀开的车,出于礼貌,江念和顾毅一起坐在了后面。
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顾程诀和顾毅也有几分相像,但两人的性格完全不一样,光是这么坐着,江念都能感觉到身旁的人传来的强大气场。
蓝丝绒盒子变形,锁扣脱落,里面的东西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从上车开始顾毅就在漫不经心地摆弄着那些首饰,一言不发。
顾毅忽然开口:“你们是已经领证了?”
顾程诀回话:“一年半之前领的,没办婚礼。”
顾毅又说:“父母也都见过了吧。”
顾程诀:“前几天刚见。”
车内安静几秒钟,顾毅把首饰盒关上了:“你不会让她自己回话?”
江念骤然被点名,还有点紧张:“我爸妈都挺支持我们的,婚礼之后也会补办,之前情况太复杂,所以我们都没告诉家里人。”